卢容见他主动拿出钱来,更加认定他是理亏心虚,想也不想就把钱收下了,还恶声恶气地说了句:“这还差不多!那我今晚要在这里守着仪珠,我明天也不用上班了哦。”
“是是是,你也不用去上班的,仪飞如果不想去也可以不用去。”海云琛诚惶诚恐的,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态度。“我走了,你们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回头打我电话好了。”
他说完,又看了一眼病床上装死的孟仪珠,她其实一点也不平静,虽然她极力隐忍,但他还是能看到,她胸口起伏的程度明显强烈了很多。
有这么一个愚蠢的妈,也真是委屈了你这如花似玉的女儿!
他唇角微扬,眼中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意,再转过脸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副无奈的苦色,唉声叹气地离开了病房,还不忘细心地关上了房门。
“妈,你干嘛拿海少的钱啊?”孟仪飞也看不惯母亲的做派,“还有你刚刚怎么那样跟海少说话啊?你忘了人家是什么人了?我们住的房子是他送的,他还是我们的老板!”
“老板……老板怎么了?”虽然知道自己有些莽撞了,卢容还是嘴硬不肯承认,“他是做得不对嘛,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不然这么爽快给我们钱干嘛?真是小气,撞了人才给三千块,扣除吃饭的钱,才得了一千两百块,啧啧,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她一边反驳着孟仪飞,一边低头数着钱。数钱是她的最爱,数钱可以带给她全世界最美妙的快感。
正数着呢,突然一只枕头朝她飞来,她一个不防,手中的钱哗啦一声便散落开来,她啊呀惊叫一声,抬起头来时。却见孟仪珠已经坐起身来,正动手拔除手上的吊针,又猛地一把将吊瓶架给推倒,双眼猩红。仿佛暴怒的野兽一样,痛心疾首地看着卢容。
卢容见她醒了,正要问一句情况怎么样了,却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孟仪珠该不会是疯了吧?
“仪珠,你怎么了?”她也顾不得捡钱了,惊慌失措地奔到床面前来。
孟仪珠想也不想地伸出手来,“啪”一声甩了一记耳光到卢容脸上。
这一巴掌将卢容打蒙了,她伸手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孟仪珠:“仪珠啊。你这是怎么了?”
孟仪飞也吓了一跳,“大姐,你怎么了?”
孟仪珠眼中蓄泪,胸口剧烈起伏着,连着全身都哆嗦起来。
“妈。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你为什么要害我?你是多没见过钱啊,啊?”孟仪珠咬牙切齿一脸狰狞,看着卢容仿佛看着仇人一样,“你没见过世面我不怪你,你装哑巴会吧?谁要你自作聪明?你怎么比猪还蠢?你蠢就自己蠢好了,为什么要祸害别人?蠢得跟猪一样,你干嘛还要结婚生孩子?为什么我是你生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呜呜呜……”
孟仪珠眼泪长流。将脑袋搁在膝盖上,伤心欲绝地哭了起来。
她突然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装晕,她想要面子,不想让海云琛年轻,又想得到海云琛的怜惜,这才灵机一动。来了这一招。
谁知道她那个自作聪明的老娘,一上来就把海云琛劈头盖脸一通臭骂,她气得简直恨不得跳起来将卢容咬死,但又碍于自己的立场,只有假装不知情才能避免更大的尴尬。所以她一直忍着,直到海云琛走了,她这才睁开眼来。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摊上这么一个目光短浅的老娘,真是三生不幸!
卢容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一次,是真的哭了。
她可以受别人的气,挨别人的骂,甚至以前雇主家的小孩打她,她都还要含笑以对。但是孟仪珠不同,孟仪珠是她倾注了所有心力去爱护去照顾的孩子,当初刚有自己的孩子的时候,经济没那么困难,生活没那么劳累,孩子又活动可爱,可以说,卢容把母亲应该给孩子的爱,都给了孟仪珠,加上孟仪珠后来争气,学习成绩好,有望飞出山沟变凤凰,她也跟着沾光,所以便把主意打到了三妹身上。
然而没想到,到头来,给她气受的,骂她的,甚至还动手打她的,竟然是这个她最疼爱最引以为傲的孩子,这简直跟在她心口扎了一刀没什么区别。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所为何来啊?
一时间母女两个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都号陶大哭起来。孟仪飞手足无措,想要劝解,都不知道从何劝起。
护士听到声音又赶了过来,这次没那么客气了:“你们烦不烦?要是不遵守医院的规矩,就自己回去休养吧!”
孟仪飞忙忙向护士道歉,又机灵地从地上捡起两张钞票,塞给了那位护士,保证不会再吵再闹,护士看在钱的份上,态度稍微和蔼了点,又警告了孟仪飞等人几句,这才转身走了。
卢容被护士这一句大吼也给吓得收了声,孟仪珠则躺了下来,拉过被子蒙住脸低声哭泣。孟仪飞只得先劝解着卢容,让她先回去,他留下来看护大姐。卢容一脸呆滞,只一个劲儿茫然地问:“飞啊,你姐她为什么打我?我对她那么好,她竟然打我?为什么呀?”
躲在被子里的孟仪珠听到卢容这番话,更是差点没把鼻子气歪。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难怪人家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怎么这么命苦啊,怎么摊上这样一个妈?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悲惨的吗?
还在突然羡慕起三妹来,难怪她现在发达了,就是因为她脱离了这样一个无望的家庭啊,没有了束缚,所以她可以展翅高飞了。反观她呢,就因为当年那件事,害她一直背着沉重的包袱,无法丢开这个家庭,以至于步履沉重,永远也飞不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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