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梓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两人身上好奇地转动着,周氏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对贺大娘道:“贺大娘,这就是我家祺祺,你……你跟她说吧,我先出去。”
贺大娘收了彭家一笔丰厚的封口费,又知道彭家势力极大,她一个稳婆子,人家想要收拾她易如反掌,哪敢怠慢了,连忙向周氏陪笑道:“大夫人您慢走,大夫人尽管放心,老婆子这门手艺,一定尽心传授于大小姐,绝不致出甚么差迟。”
周氏点点头,又看看女儿,这才出了房间,顺带着把房门替她们掩上。贺大娘立即殷勤地凑到彭梓祺身边,取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陪笑道:“大小姐,你看,这囊中装的是黄鳝血……”
彭梓祺好奇地接过来,见是一个小小的薄薄的皮囊,里边装着一种深颜色的液体,她转动着察看,问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是一种药物么?”
贺大娘很是尴尬,可她知道彭家不是好惹的,连“你破了身子,已不是黄花大闺女”这句话也不敢讲,只是吱吱唔唔地道:“这个东西,它不是药物。它的用处……,咳,是这样的,今儿把这个拿来,只是先教教小姐用法,等您大喜那天,老婆子还会给你送一份来,小姐您要偷偷的把它置于***之内,等到跟新姑爷洞房的时候吧……”
贺大娘耐心细致地讲解一番,饶是彭梓祺早已经过云雨之事,还是臊得满面通红。贺氏在廊下转着磨磨儿,等到贺大娘鬼鬼祟祟地从房里出来,她赶紧迎了上来,贺大娘见到她探询的目光,连忙点点头,抿嘴一笑道:“大夫人放心,小姐聪明着呢,一教就会。”
周氏松了口气,双手合什,喃喃叹道:“谢天谢地。”
闺房里,彭梓祺好奇地把玩着手中那小小的皮囊,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艳若桃李,美而不妖……
她在北平,哪儿见过甚么木九木少爷,这一切都是依照夏浔的安排而已。夏浔临行之前,特意去见了绝情师太,神情黯然,只说用尽心思,始终不能得到彭家长辈的谅解,因他公务在身,不克久留,暂时还得离去,待他日再专程告假,托师太转告梓祺,并取出一支鎏金珊瑚珠的钗子,说这是他当初送给梓祺的定情之物,梓祺被兄长带走,走得匆忙,遗落房中,请师太一并送与梓祺。
夏浔此举也算是小心的了,他虽知道绝情师太同情他们,而且当初还是她支持梓祺去北平寻找自己,却还是不敢将计划合盘托出,求她送支钗子过去,以她一向立场,却不怕她不肯答应。梓祺也是个甚机灵的丫头,夏浔送过她一件火狐皮的裘衣,却哪里送过她这样一支钗子?
听了绝情师太的转述,彭梓祺不动声色,待她离去,反复研究一番,终于从中空的钗中取出一张纸条,明白了郎君的计划,自然全力配合,她让丫环到城中去,按她指定的数量在指定的店铺购买了几样女儿家的常用之物,夏浔那里便知道她已知晓整个计划,立即便开始行动起来。而今母亲居然信以为真,还煞有介事地请个婆子回来教她……,彭梓祺怎不为之失笑。
要说这彭和尚,乃是江湖中一位叱咤风云的豪杰,奈何对这下五门的伎俩,他却不甚了了,再加上久不问世事,对这种骗婚的把戏闻所未闻,根本不曾疑心到这上面去,居然也被谢雨霏蒙混过去,这真是一辈子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夏浔下足了功夫,夏浔上次在济南盘查人口时,对所有外乡人都有一份详尽的资料,而且是按照省份分门别类存放的档案,非常容易查找,所以这一次除了扮木九的是刘玉玦,其他人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云南人,说得一口地道的云南话,就连所有的证件也都是货真价实的官凭,你叫彭家如何辨识真假?
海岱楼外,街角处,有一个讨饭的乞丐,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只破碗,正冷冷地盯着对面装扮得喜气洋洋的海岱楼。
如今就算是夏浔面对面的站在他面前,恐怕也认不出这个邋遢肮脏的乞丐,就是他们早已认定死在丘子洞里的王金刚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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