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训带着我和云朵赶到了包头山时,那处临时作为码头的小山坡边,有五六个身着衙役服饰的男子正在用新伐的青竹捆扎竹筏。
“六哥,你可回来了,上面都快要闹翻天了!”
邓训抱着云朵,刚刚走下竹筏,邓拓的声音便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邓训的眉头不自觉便皱作了一团。
“村民们不满意按户头分下去的物资,个个怨声载道,有几户还争抢起来……”邓拓一抬头,忽然瞥见了我,便惊诧诧道:“六哥,你还真找着我嫂子了?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又被他叫作嫂子。本想上前纠正他的口误,可一想起自己先前答应了邓训,便红着脸不吱声了。
“胶河桥东边的的小土坡上。”邓训简短说了一句,又拾起了先前的话题:“那董承人呢?”
“董大人说回城去募集救灾物资,午后就带着赵大人坐着竹筏走了。”
“他走了,上面是谁在负责安抚村民?”
“是孙县尉带着几十名衙役在劝服村民。”
“糊涂!”
邓训转手将云朵递给邓拓道:“这是云朵,你将她送到云大叔手里后,就带悦儿回城去。我去处理上面的事情。”
“好。”邓拓点头接过了云朵。
送我回城去?我急步上前道:“我要留下来帮你。”
邓训摇头打断我的话:“你留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还有比留在这安抚灾民更紧要的事情,需要你和小八回城去做。”
听了这句话,我便急切问道:“我们回城去做什么?”
邓训道:“昨夜我在如意楼宴请了城里的几个富商,他们也都答应了捐资用于修筑河堤。如今灾情发生了,朝廷的赈灾款短时间下不来,你和小八就去这些富商家里走一趟,请他们提前捐献义款,用于赈灾应急。”
这确实是更紧要的事情。只有救灾物资供应及时,灾民的情绪才能平抚下来。很听到这里,我便点头同意了他的安排。
邓训又道:“雨水早已停歇,洪水却并未消退,只怕是下游河道壅塞,水位很难回落。如今这安置点里缺衣少食,村民昨夜淋雨受寒,好多人都得了伤风,药材也是急需的。一旦募集到了善款,便尽快采买了物资送过来。”
说罢这番话,邓训又朝我走近一步,微凉的指节轻抚过我的眉梢,抿唇看了我许久,才又皱眉道:“悦儿,一个人的勇敢,不是随时随地去冒险。而是即便在最危险的时候,也能够让身边的人感觉心安。”
我愣愣望着他,还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便转身大步往山包上的安置点走去了。
“我们走吧。”见我望着邓训的背影发愣,一旁的邓拓便催促道。
“八公子,你,你的脸怎么了?”我转回头时,目光落在邓拓鼻青眼肿的脸上,顿时吃了一惊。
邓拓顿时恼怒不堪:“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我昨夜被洪水困锁在小土坡上,与他这张大红大紫的脸能有什么关系呢?
邓拓便气鼓鼓的说道:“昨夜六哥将村东土坎上那几户人带到安置点后,就四处找你。我知道你是和陈嫂留在一起收拾东西,就带着他去找到了陈嫂询问,结果一听陈嫂说你在快要出村时又折返回去救人了,他转身便给了我一拳……”
“他,他怎么会打你?”我一脸错愕。在我为期不多的记忆中,邓训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谨公子,怎么会有如此暴戾蛮横的一面?
邓拓却是愤恨不已:“我要早知道你这么不怕死,我当时就不会答应替他照顾你。”
虽然我自己并没要求邓拓照顾我,但说起来他毕竟也是因为我才挨了打,怕他就此与邓训兄弟间生了隔阂,我便抱歉道:“我那时回头去救云朵了,后来又走错了方向,没想到这事竟会连累你,真是对不起。”
提及云朵,邓拓却是一怔,长叹了一口气后,他抱着云朵边走边道:“你对不起的是我六哥和那无辜送命的朱雀……”
朱雀?我急步追上:“朱雀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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