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伟伟懂事地点头,把同学一一叫起,带着他们回教室去了。
待房间一空,明月却低下头,频频用手背压着眼角。
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怎么关也关不住,郭校长艰难地抬起手,想去安慰明月,却因脱力垂落在床上,发出一声令人惊跳的闷响。
“郭校长……”明月握住郭校长枯槁的手,眼泪落得急雨一样,神情中透着焦急和不安。
“傻……傻孩子……我没……没事。”郭校长想对明月笑一下,可是一张嘴,就有血沫从嘴角溢出来。
“您别说话了,求求您,别说话了。”明月用毛巾擦拭他嘴角的血沫,可擦到一半,她忽然趴在床头,低声哭了起来。
花奶奶和宋华脚步不停的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令人心酸的一幕。
花奶奶表情凝重地诊脉,宋华把哭成泪人似的明月拉出伙房,低声呵斥道:“你这孩子今天咋啦,咋光知道哭咧。你不知道郭校长现在最见不得这个!”
“婶儿……”明月抱着宋华的肩膀,哭得愈发伤心,她一噎一噎地倾诉说:“我怎么帮他啊,我怎么才能帮他啊,他这病再拖下去,会出大事的,呜呜,我姥姥当年就是这个病走的,我怕他走我姥姥的老路……呜呜……”
宋华听到这儿猛拍明月的脊背,呵斥道:“又胡说!呸呸呸,老天爷在上,你老人家原谅她年幼无知,她若有冒犯之处,你莫怪罪,千万莫要怪罪。”
宋华心里也难过,可她不相信好人郭木鱼这辈子只能摊上厄运,她不信邪,她只信苍天和公理,如果连老天爷都要苛待郭木鱼,那她以后,不仅不信老天,也坚决不信这世上还有公平和正义。
还有,在六神无主的小辈们面前,她现在就是个拿主意的长辈,即使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也想和明月抱头痛哭一场发泄发泄,可是她却不能那样做,因为她知道,如果连她也懦弱到自乱阵脚,那明月和娃娃们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不能乱。
不能乱。
“明老师,你打起精神,学校还要靠你撑着,你哭成这样,吓到娃娃们怎么办?”宋华的话起到作用,明月抿着嘴唇,深呼吸了几次,压住喉咙里的悲泣,强撑着说:“我不哭,不哭了。”
宋华心疼地看着明月,用手指擦去明月脸上的泪水,柔声劝慰说:“别灰心,你郭校长他比任何人都要坚强,他舍不得这些孩子,更舍不得他待了二十几年的高岗小学,他能挺过去,一定能像以前一样挺过去。”
话音刚落,却听到伙房里传出花奶奶的惊呼声,“快来人!”
明月和宋华面色剧变,一前一后冲进伙房。
花奶奶半跪在床上,正掐着郭校长的人中,进行抢救,看见明月,她大声叫道:“快!快把我布包里的针灸盒子打开,快!”
明月手忙脚乱的打开花奶奶诊治病人用的布包,找到一个银色的针灸盒子,打开,举起,放在花奶奶面前。
“针灸,针灸,花奶奶!”
郭校长面如灰土,双目紧阖,乍一看,就像是被人摆布的纸片人一样,毫无生机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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