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心有所感,感觉到崇祯的心情变化,一直都在闷头汇报的张凤翼语气一顿,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了崇祯,一旁的周延儒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取出了一个奏折,举过头顶,同时也在说道:“启禀皇上,这是太常寺卿玄默托微臣呈报的奏折,里面是关于河南的情况。”
在太监取过奏折、呈给崇祯之时,张凤翼立即会意,连忙说:“皇上,咱们的计划虽然完美,却还有一个遗漏之处,河南的兵力薄弱,只有七千多人的兵力,远不能控制住黄河南岸。而且,一旦事有突变,乱军侥幸逃入河南,这么一点兵力也不能有力的阻止。”
看到崇祯面露迟疑之色,周延儒随即又加了一把料。
“而且,皇上,据微臣所知,攻打辽州、元氏的李自成等反贼,就是从河南发展壮大,逃窜进山西的。虽然有很大的原因是河南巡抚樊尚燝不作为,任由乱军蛊惑民心,发展壮大,还因为河南的驻守兵力太薄弱了。”
顿时,崇祯勃然大怒,几乎就要拍桌子,恨恨道:“传朕的旨意下去,立即削去樊尚燝河南巡抚之职,提到京师受审,由太常寺卿玄默暂代河南巡抚,率领左良玉、汤九州、李卑和邓玘等将来前往河南,协助曹总兵等人围剿乱军。”
话语一顿,崇祯低沉的转而说道:“同时,任命内侍太监陈大奎、阎思印、谢文举孙茂霖为内中军,分别出任曹文诏、张应昌、左良玉、邓玘的监军。”
听到此言,原本心中窃喜的两人宛若被霜打了一般,心里是哇哇的凉,很清楚皇帝这样做的目的和原因,根本就是不相信那些武将。令两人最为心寒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因为,宦官再次有干预朝政的苗头,怎能不让这两位朝廷大臣心惊和胆寒?
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崇祯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许多。
“对了,还有,传旨下去,曹文诏总兵节制秦、晋诸将,凡是曹部所过之处,地方一定要多积攒粮草以犒劳他的兵马,敕令曹文诏尽快镇压山西的乱军”
第二天,绛州城内,某个密室里,一个圆桌上坐着五个人,其中三个正是王自用、李自成和邢红狼三人。五人坐下不久,邢红狼随即一伸手,指向对面的两人,分别介绍道:“李兄弟,这位是韩家的家主韩云,这位是段家的家主段袞。”
“呵呵在下李自成,见过二位家主,还望日后多多照顾一二!”
整个过程中,李自成一直仔细观察着二人。
两人的年纪相差不多,大概四十几岁的样子,同是一身的锦衣罗缎,戴着富人特有的帽子。
李自成微眯,闪过一丝疑惑之色,总觉得段袞与韩云二人的装束给他以怪怪的感觉,不像平常的富人或者大家族的家主,一副雍容华贵的做派,此二人却显得有一丝那么另类,总觉得和周围人有些格格不入,很是违和。
然而,看到李自成流露出这副神态,客套两句就没有再说话,反而迷惑的看着韩段两人,在场的四人反而没有觉得丝毫奇怪,似乎是早就习以为常,知道李自成会有这样的表现。
“呵呵,李兄弟,你是不是感觉韩段两位家主的服饰有一些奇特,总感觉那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啊?”
听到王自用爽朗的笑声,那句问话更是点中心中的疑惑,李自成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轻一点头,他相信对方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会解释其中的缘由。
得到李自成的回应,王自用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这才进一步的解释道:“李兄弟,你或许不知,韩段两位家主信奉天主教,所以服饰上偏向于那些西洋传教士的穿着。”
这时,邢红狼也是一笑,补充的说道:“不仅如此呢!韩段两位家主可是天主教的虔诚信徒,在这平阳府这一带的教堂,几乎是由他们出资修建。而且,高一志传教士在山西传教之时,两位可是鼎力相助,不仅是出资出钱,还帮忙宣传天主教,拉山西这一带的上层人士入教。”
然而,李自成虽然听得含笑不语,频频点头,一副很佩服的样子,心里却是暗自鄙夷,赞叹二人的精明所在。
李家军情报机构的渐渐成熟,高一志等大部分洋人传教士全都被软禁在终南山根据地,或是教西方国家的那些语言,或是传授西方的先进自然科学,亦或是研制火器,李自成对那些传教士的底细早就摸得十分清楚。
凡是在大明混的不错的洋人传教士,不仅在朝中有着一定的官职,和朝廷里的那些朝廷大员更是关系莫逆,像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内阁次辅的徐光启,同样是朝廷官员的杨廷筠和李之藻,三人可是号称天主教在大明王朝柱石般的教徒。天主教之所以得以迅速传播,在权贵等上层发展,离不开三人的推波助澜,鼎力相助。
细细想来,略微推敲,李自成就怀疑了韩云与段袞二人的动机,真的是那么信奉天主教吗?
在李自成的脑海里浮现这些念头之时,段袞与韩云两人连连摆手,慌忙推辞,段袞更是谦虚地说道:“两位首领谬赞了,我等二人不过是微尽绵薄之力,还是高神父的行为令人感动,一到山西就布衣施药,救济黎民百姓。相比于高神父的所作所为,我们两个所做的就显得是微薄之力,不算什么了。”
“哎段家主,过谦了吧!”邢红狼一笑,适时地插了一句,进而又说道:“段家主,韩家主,据在下所知,不管是建教堂的银两,还是天主教传教士在山西的一切花销,几乎是十之七八都是两位资助的,又帮忙引见山西权贵等上层人士,如此出心出力,这怎么算是绵薄之力呢?”
看着你言我一语的两人,李自成暗暗撇了撇嘴,很是鄙夷韩段两人,什么信奉天主教?不过是巴结而已,从而能够朝廷的大官攀上关系。
如果真的有心向善,想要救助世人,韩段两人何不降低控制的粮价,让百姓能够吃得起粮食,暂度天灾?而且,如果将用于修建教堂的银两施舍于百姓,那得能够救助多少人啊?
所以,此时的李自成虽然面带着笑容,却将对两人的印象降到最低,只是不时地笑了笑,附和几句,进行虚与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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