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和连枝儿都没有急于开口。连小七这么小的孩子都明白的事情,张氏和连守信不至于不明白。
“娘,咱就这么不要口粮了,没人说咱好不说,我怕还有人要编排咱不好。”连蔓儿又接着说道。
连守信和张氏都没吭声,因为他们知道,连蔓儿说的对。
上房现在人多、嘴杂,个人性情不一。如果他们就这样不再要口粮,周氏,还有上房的某些人,不会说他们是为了爹娘、兄弟、侄子们着想,而是更有可能说他们这是有钱了、发财了,不把口粮当一回事了。更有甚者,会说他们既然发财了,就只顾自己吃好的,而不照顾爹娘和兄弟们。
“咱家现在的条件,也不是顿顿都吃粳米白面,咱今年种的粮食还没下来,要是不从上房拿咱那份口粮,咱还是得ā钱买粮吃。”五郎说道。
说到连守信和张氏的优点,比较〖民〗主,尊重自己的孩子,听得进他们的话,绝对算得上是其中一项。
“那这样。我还是去上房,把咱的口粮要来。”连守信想了想,就说道“咱要包江米的粽子,那大黄米咱就少要几斤?”
“该要多少,还是要多少。”连蔓儿就道“咱包江米粽子。也是咱自己挣钱另外买的。再说,大黄米要来,咱也有用处。又不会浪费了。”
连蔓儿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她以自己对连老爷子、周氏、还有上房诸人的了解,觉得和他们交往,就要一是一、二是二。该怎样就怎样。免得让人觉得她们底线很低,进而想得寸进尺。
至于这样做完之后,连守信想要孝敬连老爷子和周氏,在合理范围内,连蔓儿并不反对。即便周氏对她们很不好,做出来的一些事让她们一想起来就齿冷。但她生养了连守信,而且年纪大了,自己并没有谋生的能力。感情上,连蔓儿无法和周氏亲近,但是物质上的奉养。她并不心疼。
所谓孝道,有时候,是对自己出生的一种尊重。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根据周氏的态度,来决定奉养的具体标准、事宜。
连守信要回家要口粮。连蔓儿、五郎和小七都跟了回来。
小七先跑去上房打探。
“我爷没在家,就我奶和我老姑在。”
“那咱就不着急,等我爷回来再说。”连蔓儿就道。
连守信点头。
连老爷子是接近傍晚的时候,才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的。不得不说,即便是在勤劳的庄稼人里面,连老爷子也得占头排。自从开始种地。他每天都不会闲着,吃完饭,就会扛着锄头下地,侍弄庄稼。
“爹”连守信就迎上去,先和连老爷子唠了几句家常,就说到正题“爹,我们的口粮……”
“我正要找你说这事”连老爷子立即就接上了话茬“你有俩月没来拿口粮了,我都给你预备好了,现在就搬吧。”
“爷,要包粽子了,我们想要二十斤大黄米,就从口粮里出。”连蔓儿就笑着道。
她们一家六口人,二十斤大黄米,落到每个人头上,也就三斤挂零,一个粽子用二两到三两米,一个人也就十来个粽子,正好够吃。
“就包二十斤的,够不够吃?”连老爷子就问“一年就这一回,孩子们都欢呼着。”
欢呼,是三十里营子这里的土语,意思大致等同于热烈期盼。
“够了,也就过节前后吃几天。 粽子不好克化。”连守信道。
“那倒是。”连老爷子说着,就带着连守信去搬粮食。
分家之后,连守信曾经想一次性地将一年的口粮都搬走,但却被周氏骂了一顿,不让他搬。周氏这样做的理由,说是怕他们不会过日子,一下子拿了所有的粮食,不知道节俭,很快吃光,或是卖掉,以后就会没粮食吃、饿肚子,到时候还得到上房去讨要。
周氏这样说,让大家都觉得她是为了连守信一家好。但是连蔓儿心里却觉得,这是周氏的控制欲的表现。
连老爷子当时没说话,但显然也有些赞同周氏的说法,怕他们分家后不会过日子,不知道把粮食匀着吃,到后来要挨饿。
连守信无法,只得一个月,或两个月来拿一次口粮。
连老爷子正在给连守信称大黄米,周氏就沉着脸走了过来。
“这是要称多少大黄米啊?”等看见大黄米装了满满的一小袋子,周氏立刻就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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