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求粉红。
连守信从家里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见周氏这么问,也就干脆地嗯了一声,然后又沉默了。
周氏看着连守信闷头坐在那里,再也没有了从前面对她的胆怯和讨好,而只有沉静和一丝冷漠,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依着她的性子,立刻就要破口大骂才痛快。但是,她也知道今非昔比,只能强忍着,依旧用自己能够拿出来的最柔和的语气跟连守信说话。
“采云那丫头也在?”周氏又问。
“嗯。”连守信又嗯了一声。
“你老丈母娘命好啊。”周氏就叹了一口气,“住闺女家,一住就一个月一个月的,好吃好喝好招待。不像我命苦,两个闺女,这老些年了,加一起,也没住过几天。没有好闺女啊……周氏拖长声音道,一边偷眼打量着连守信。
连守信脸色不变,也没有搭话。连守信这么做,是有缘故的。一来,是他真的对周氏的话并不上心。二来,是他知道,周氏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他,相比起周氏来说,实在是太不善于言辞了。因此,他早就下定了决心,对连老爷子也好,周氏也好,除非特别必要的话,否则,就用沉默来应对。
周氏说了这些,连守信都不招揽。周氏就有些急了,她本就不是怎么有耐心、善于绕弯子的人,干脆就直接奔了主题。
“你老丈人家,对你们不错。”周氏就道。
连守信难得听到周氏说一句通情达理的话,就抬起头来,看了周氏一眼。不过,也就看了一眼,连守信又重新垂下头,依旧没有搭话。
周氏见连守信这样,本来是急·现在又多了几分气。
“你们咋填给他们,哪怕把整个家业都填给了老张家,反正我的话,你是不听了。”周氏气道。
这依旧是逼着连守信说话。
“我家里的事·我心里有数。”连守信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呵,然后才简短地道。
连守信的话不多,但是对于周氏来说,却足够了,足够她发作。周氏沉寂了一段时间,面对连守信的时候,已经没有过去的底气了。但是今天这件事·她认为她占着理,而且还是为了连守信打算,所以,她才又有了底气向连守信发话。
“你心里还有数?我还不知道你?”周氏将身板挺直了,看着连守信道,“你这孩子,你从小就好说话,谁说啥你就信啥。你们那屋里·从来就不是你当家。原先是你媳妇,现在,就小七那孩子说话·都比你的话算数了吧。”
“你不着急,我都替你着急。你别的不知道,谁远谁近你还不知道?”周氏说话声音极响,速度极快,“你媳妇,那是恨我们一贴老膏药了。她恨不得我们嘎嘣都死了,把家里的东西都填给她们老张家,她才乐那。她是老张家的人,和老连家的人不是一条心。”
“她填给老张家东西,是为了啥·那还不是为了让她娘家帮她,好压服你、拿捏你吗?你、你咋就啥都听她的?你给采云那丫头置办嫁妆,她是你啥人啊?是你亲闺女,还是你亲侄女?以后人家好了,能记你的好、能孝顺你。你那东西,那都是肉包子打狗·还不如扔在水里,你还能听见个响动。”
“娘,你说枝儿她娘不是连家的人,是张家的人。那你老是谁家的人?是周家的人,还是连家的人?”连守信终于听不下去了,抬起头来,看着周氏问道。
“啥,你说啥?”周氏一下子就被连守信给问愣了,接着,眼圈一红,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老四,你这是跟你亲娘说话?你丧了良心了啊,我给你们老连家做牛做马一辈子,我白养活了你们几个了……”
“娘,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对老连家,枝儿她娘和你,都一样。”连守信中肯地道。
这个道理很简单,一目了然。但是,很多做婆婆的却并不这么想,很可笑,也很可恼。而这个道理,她们自己不承认,也最恨别人这样说,尤其是说这话的人还是她们的儿子的时候。
周氏受了很大的打击,不过连守信并不为所动。
“你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你拿她跟我比,她是你娘?”周氏厉声道。
“她是我孩子的娘。”连守信沉声道。
周氏呜呜地哭,只骂连守信没良心,却再说不出话来了。
就是这样一个道理,也只有儿子能正视着母亲说出来,才最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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