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林碧凝等丫鬟们撤下后,拿起炕边高几上的针线篓子翻着,一面看花样,一面问:“我昏迷的时间府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落水后是少爷下去救的,当时我和如雾都快吓傻了,还是青妙姐姐让人请的大夫。”似烟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大夫说小姐只是寒气入体,服几贴药就可痊愈。谁知到了晚上竟然烧起来,连着两天高烧不退。后来老爷托了不少关系请到一位御医,小姐才慢慢好转。”如雾道。
“如雾你还漏掉一件重要的事!”似烟忙不迭接道,语气中不乏痛快之意,“小姐出事老爷发了好大的火,当着我们的面指责太太教女无方,还把二小姐禁了三个月的足,并罚抄三百遍女戒。”
看老爷处罚二小姐,落梅馆的众人都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那我生病的这段时间有谁来过?”林碧凝把选出来的花样子放在桌上。
“老爷和少爷整日整夜都守在小姐身边。小姐刚被送回屋太太来过,之后老爷要亲自照顾小姐,太太来劝老爷反被责骂了一顿,然后就只派侍书来打听消息。”
“那老太太呢?”见如雾说了所有人,唯独没提到宁老太太,林碧凝问道。
闻言屋里静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如雾开口说。
“老太太派了翠月过来帮忙,翠月说老太太受了风寒。”
“说不定老太太真的受了风寒不能出门……”似烟也跟着说,只是越说越小声,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所有人都知道这风寒只是借口。去年腊八节二小姐玩冰摔了腿,宁老太太风湿犯了都不顾,亲自到玲珑阁探病。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宁老太太就不喜欢她,林碧凝感觉她越长大老夫人就越不喜欢她。她也试过给老太太做绣品、送东西。但不管如何做,老太太的心好似石头做的,就是捂不热。
虽然前世也是这样,老太太在她生病时连面都没露,但林碧凝还是有些伤心。
这时外头有小丫鬟跑进来说:“小姐,翠月姐姐来了。”
林碧凝思忖了一会,脱掉绣鞋,将身体靠在墨色云纹的大引枕上,又扯过一袭薄衾盖着,然后吩咐道:“请翠月进来。”
只见翠月上穿藕荷色比甲、下套月白褶裙,十六七岁的身姿正是玲珑时,鹅蛋脸细弯眉,未语先笑,端的好颜色。
她随如雾进来东次间,盈盈欠身向林碧凝请安:“大小姐身子可大好?老太太记挂得很,只是受了风寒引出旧疾,大夫叮嘱需卧床静养,所以特意吩咐我过来瞧瞧。”
似烟孩子般心性,闻言眼露不屑,好在她站在角落,只如雾一人看见。如雾暗暗瞪她一眼,已示警告。
林碧凝浅浅笑开,声音有些虚弱:“劳姐姐回禀一声,孙女感谢老太太记挂,如今只是气短胸闷,已是好得差不多了。不知老太太的风寒可好些没?本想去给她老人家请安,又怕打扰老太太静养。”
“风寒倒是不打紧,只是老太太的旧疾……大夫说还是静心休养方妙。大小姐的孝心我会转告给老太太。只是你身体还未痊愈,老太太见了只怕又该伤心,岂不是不美。况老太太也嘱咐让小姐静养着,这原也是她老人家的一片慈爱之心。”翠月看了眼林碧凝虚弱地样子,顿了顿,接着说,“老太太还说,等大小姐好了和二小姐一起去请安那才是真正的孝心。”
翠月为难着终于把老太太交代的事说完,以大小姐的聪慧想来定是知道这话的意思。
她不由为林碧凝叹口气,大小姐温柔娴静,对老太太也孝顺,常常送衣送鞋,可是老太太就是不喜欢大小姐,反而独宠娇蛮任性的二小姐。
林碧凝暗自冷哼一声,原来让丫鬟来探病是假,让她替林碧雯求情是真。
她面露为难之色,道:“老太太的话我省的。只为着姐妹情深,见到老爷我也会替二妹妹求求情分辨一二,只是老爷一向说一不二,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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