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许多天,林碧凝的病好了,林温良请大夫看过无碍后放下心来,她又开始了每日的昏定晨省。
早上天蒙蒙亮,林碧凝就醒了,喊似烟如雾伺候她起床。
这几天她在屋里一直赶绣活,丫鬟们怎么也劝不住。似烟见她起得比没生病前还早一刻,眼睛都还半眯着,心疼道:“小姐要不再眯一会?过一刻钟我叫你起来,保证不会耽误请安。”
林碧凝无力地摆摆手:“这一躺恐是起不来了,等下给我弄点冷水擦擦也就清醒了。”
如雾立马反对道:“那怎么行!小姐病才好,且本就体弱,经了凉水染了风寒可怎生得了!”就是夏天里早晚的水林碧凝也是用的温水,如雾怎么敢给她用冷水。
林碧凝暗恨自己从小体弱,虽不至于整日与药为伴,但却经不得凉受不得寒。之前落水烧得那般严重多半也是因为此。
想着尽快把鞋子和扇套做出来,晚上绣的有些晚,早上又困得很。去给老太太和赵氏请安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提起十二分注意。
她蹙起双眉,不由苦恼道:“那怎么办?”
丫鬟也不好动手将林碧凝掐清醒,着实为难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似烟想起去岁林长儒读书犯困,底下的人不知从哪弄的清凉膏还挺有效的,少爷还给小姐送过一盒。
丫鬟们一通好找才把那一小盒青瓷装的清凉膏找出来。
林碧凝闻了闻,是薄荷做的,闻之凉意沁人,就让似烟抹了些在两个额边。
不一会儿,她觉得清醒了许多,还挺管用。
上身是湖蓝色云纹罗绸上衣,下着藕粉色百碟穿花褶裙,再套上月白色用金丝暗绣牡丹的比甲,老太太不喜太素净的颜色,林碧凝又不爱穿太浓烟的颜色,这样穿正正好。又让如雾给她梳了百花分肖髻,扎天蓝色绸带,简单插了两只白玉双蝶簪。
林碧凝在人一般高的紫檀镶边穿衣镜前,看着镜中青春娇俏的自己,满意地转了几圈。
草草用过几块栗子糕,林碧凝就带着如雾出了落梅馆。
想到刚刚她说要带似烟去请安,似烟那副受惊小兔般的模样,林碧凝不由翘起了嘴角。
因老太太和赵氏一直对林碧凝不冷不热、不阴不阳,似烟护主心切,每次请安总憋了一肚子气,又怕自己给小姐惹麻烦只能硬压住。
这倒也罢,只一次寒冬,林碧凝路上踩着冰滑倒脏了衣服,只得回落梅院换衣服,请安来得比往常迟了,老太太便发作起来,说林碧凝眼中没有祖母是为不孝。似烟实在听不过去,辩护了一句二小姐都还没来请安怎么就算迟到了。
这件事宁老太太岂可不知,不过是找个理由折腾林碧凝罢了。本来训斥两句事情也就过了,这下老太太岂可善了,指着林碧凝说她纵容恶仆欺主,要把似烟打发卖了去。林碧凝跪下来苦苦哀求,后来被老太太禁了一个月足,罚抄了一百遍女戒才作罢。似烟为此也挨了十棍,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好。
所以此后似烟再不敢陪林碧凝去长荣堂了,怕又惹她受宁老太太刁难。每次去找长荣堂的荔香打听消息也只敢在院子外面。
是以,早上似烟听到林碧凝让她陪着一起去真是被吓着了。
落梅馆位于林府的最西面,长荣堂则在最东面,林碧凝路过花园,看到杜鹃花正开得灿烂,不禁想起前世假山的那一幕,怔愣了一会。
真是世事如云息般变幻莫测。
“小姐?”
如雾的一声轻唤将林碧凝的思绪拉回,她扬起一个如花般的笑容:“请安后我们来花园择几朵杜鹃吧,回去把那只素瓷大肚瓶找出来,插上一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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