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挂着几颗黯淡的星子,青妙手中提着的灯笼发出的微弱亮光是黑夜里唯一的光亮。
夏夜的风徐徐吹过,不冷,但是有点凉。林碧凝一只手捏住墨色斗篷的帷帽,以防宽大的帽子被风吹落,另一只手收紧了斗篷。即便她用斗篷将周身包裹住,绸布斗篷不挡风,她还是能感受到丝丝夜风穿过布料的经纬线,一直吹到心里,凉飕飕的。
柴房就在眼前,林碧凝隐在暗中,青妙上前往守在外面的周妈妈手里塞了一个荷包,有些哀伤地笑着道:“我和喜儿相识一场,她明天就要走了,我来送送她,还请周妈妈行个方便。”
周妈妈掂了掂荷包,分量还挺重,想着这个时辰也不会有人来,点头道:“那你快点!”说着,搓了搓手,“我去厨房待会,你走的时候叫我一声。”
柴房的锁坏了,太太就让她一直看着。本来以为是个苦差事,没想到还能挣些钱,周妈妈脚步轻快地往厨房去了。
林碧凝见周妈妈走远了,从黑暗中走出,跟着青妙一起进去。柴房里满是木柴稻草,脏乱不堪,青妙提着灯看了一圈,发现喜儿面朝下躺在角落的地上。她赶紧走过去,小声地叫道:“喜儿,喜儿。”
喜儿幽幽转醒,抬头看到是青妙,惊讶地喊了一句,想撑着起来,稍微一动就牵扯到伤处,疼得她闷哼一声。
青妙举灯去看她的下半身,只见臀上的布料叫血染得殷红一片,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忙道:“还有伤,你快别动了。”
喜儿虚弱地笑笑:“谢谢青妙姐姐来看我。”
“少爷也来了。”青妙往旁边让了几步。
林碧凝走到喜儿眼前,半蹲下来,歉然道:“喜儿,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才害得你落到如此地步。”
眼前的小丫鬟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却生生受了二十大板,林碧凝看着都替她感到疼,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忍下来的。
“少爷你别这么说,我不怪你的。”喜儿见是她来,不好意思地挪了挪,想遮住污秽的地方,偏一动就疼。
“你别动!”林碧凝扶住她的肩不让她动,“我给你拿了些药,对你的伤有好处,让青妙帮你涂点。”说着,就要让青妙上药。
“谢谢少爷。”喜儿见她蹲在原地没有动,红了脸小声道,“那个,少爷你能不能先出去?”
林碧凝显然忘了在喜儿眼中她是男子,上药时当然应该回避。还是青妙先反应过来,拉她起来推到外面,林碧凝站在屋外才想起这茬。
过来许久,青妙终于上好药。
夜里寒气重,林碧凝怕喜儿躺在地上会受风寒,有心给她弄条被子或是将斗篷给她,又怕明早被人看到不好。最后她和青妙一起用稻草厚厚地在地上铺了一层,再合力将她抬到上面。
回去前,林碧凝对着喜儿认真而又坚定道:“喜儿,你且安心,我明日一定会救你的。”
喜儿眼中带泪,含笑点头:“我信你,少爷。”在林碧凝起身准备回去时,又说句话,“昨日,太太问我为什么骗小姐白公子会赴约,我说因为怕事情没完成小姐会怪罪。我没有出卖你,少爷。”
“我知道。”林碧凝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喜儿。”
回去时,林碧凝将帷帽带好,先一步走出院子,青妙和周妈妈又道了谢,俩人才返回临江轩。
林碧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睡了也是噩梦连连,第二天又很早就起了,和西席告了假,一直在书房里抄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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