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顺镖局之前有两个当家人,一个是现在的当家人杨获德,另一个便是沈澄辉。杨获德为人激进,有野心敢冒险,只要你出得起钱,不管什么镖就没有他不敢接的。而沈澄辉的性子正好相反,行事保守,时常推掉价高有风险的镖,为此俩人没少吵架。
四年前的初春,杨获德瞒着沈澄辉接了一桩四千两的大生意,送一个人到宜城。沈澄辉得知后与他大吵一架,但是镖已接钱已收不能反悔,只能护镖。事不凑巧,杨获德在出发前断了条腿,沈澄辉为保威顺的名誉,只能代他送镖。这一送音信全无,直到秋末才从南方同道那传来消息,沈澄辉一行人在距离宜城不远的荒郊全军覆没,不过现场并没有找到沈澄辉的尸首。
杨获德既悲痛损失掉的一队人马,又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更欣喜没了沈澄辉在旁边缚手缚脚,在他的带领下,威顺的名头定能再响亮些。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半年,次年春末,沈澄辉居然回来了。杨获德已然大权在握,又岂肯再分权与人,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下手弄死了沈澄辉,对外宣称其重伤不治身亡,而后再不许人提及此人。
听到最后,林碧凝以手掩嘴,秀气地打个哈欠,迷糊问道:“当年沈澄辉护送的那人去了哪里?”
白逸伸手揽着她靠在自己肩上,暗赞她思维敏锐,放低了声音道:“据沈澄辉说,他们一行人是被人下了药,最后被人切萝卜般杀掉的。他能逃出升天,全因他的心脏异于常人,长在右侧。他醒后也并未发现那人,应该正是他下得杀手。”
听到她呼吸变得绵长,他垂眸一看,她已然睡去,抬手抚一抚她娇嫩的脸蛋,记得对方畏寒,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放在腿上揽于胸前,运功为她驱寒。
林碧凝梦见一个大号的暖手炉,不自觉地靠近一些,抱者暖手炉蹭了蹭。
正是好眠时,不识趣的大蚊子叮了一口,她抬手拍掉,谁知那只蚊子锲而不舍地爬上脸颊,气恼地睁眼,还未完全清醒,耳听白逸苦笑道:“凝儿,莫睡了。下雨了,我们得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
几滴雨水落在手上,她终于清醒,见自己正坐在他腿上,整个人都依偎在他怀里,忙松开手起身,不好意思地避开他的眼神,咬着唇道:“这附近无处可避雨,我们往哪边走?”
周边皆是植株高大的松树,枝叶长在离地两丈高的树干上,就算站在树叶最浓密的树下,一样能淋着雨,眼见这雨越下越大,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天刚擦亮,白逸张望一番,远处有极淡的炊烟升起,褪下外衣罩在俩人的头上,道:“往东走,那边有人家。”
那烟看着不远,俩人却是走了近一个时辰才走到眼前的庄子。此刻大雨如注,模糊了视线,他们早已全身湿透。
未免旁人识破林碧凝的身份,白逸用外衣将她围了一圈,让她侧着半边身搀着自己,确认一切妥当后,方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吱呀”一声,赤红大门打开,一个满面沧桑的老仆探出身,瞧见眼前两个年轻公子衣衫带血,满身狼狈,望向他们的眼神带上戒备,道:“你们找谁?”
“老伯,我和舍弟要去云龙城投亲,谁知路遇劫匪,我二人拼死才逃出来,眼下大雨倾盆,不便赶路,附近又无可避雨的地方,还请老伯能准我二人进庄避一避雨,待雨停了我二人即可就走,绝不打扰。”白逸笑得一脸温和无害。
这一番说辞是之前路上他们讲好的,老仆显然相信了,面上神色缓和不少,开口道:“二位公子请稍等,此事我需先请示我家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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