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但是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些年轻人便不肯信上了年纪的人的话。各自该干什么干什么。
傍晚的时候,五爷气喘吁吁跑来。叫道:“二嫂啊,可不得了。许多蛇啊,大蛇领着小蛇都往南面黑龙潭去了。”
奶奶什么也没说,拿起念珠就开始念经。
然而,这一天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连鸡和狗都安静下来。
第三天一早,程灵慧去挑水。看见井水直往外冒泡泡,跟烧开了一般。她就盯着那井水看。忽然那井水向上涌起,一下子就漫过了井口。惊得程灵慧往后急跳。可还没等她站稳,那井水猛的又缩了回去。程灵慧探头一看,一下子看见了井底的淤泥。
正在惊疑未定。本来安静了的鸡狗忽然又嘈杂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程灵慧叫声:“不好。”扭头就往家里跑。边跑边喊:“不好了,快跑。大家快跑。”
街坊四邻听见她的喊声纷纷出来,想看个究竟。程灵慧只觉得时间紧迫,得赶紧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应该跑去哪里。
她几乎是窜进家门,一把拉起奶奶就往门外背。家里人纷纷出来。听见程灵慧喊快跑,跟着就往外跑。
程灵慧把奶奶背出来,放到大街上空旷的地方。转身正要去背爷爷。不知哪里发出一声闷响,霎时间地动山摇。晃的人根本站不住脚。眼看着街道两边儿的房子往起一簸,瞬间坍塌。整个村庄顿时人喊马嘶,鸡飞狗跳。
程灵慧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家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她眨了眨眼,有点儿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这时又一波震动到来。程灵慧一跤跌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爷爷。”就要冲进废墟里。
师娘一下子搂住她的后腰,死死拖住她道:“不能去,太危险了。”程灵慧被拖到在地,望着灰暗的天空嚎啕大哭。
父亲不在家,爷爷就是她撑起这个家唯一的精神支柱。现在这个支柱倒塌了,她一下子崩溃了。
程灵慧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村里幸存的人都茫然的站在各自家的废墟前。不知道什么人在哀哀的哭着。声音并不大。
这次地动,沙溪县受灾严重。伤亡人数难以统计。因为程灵慧的呼喊,程家村伤亡的人数要少得多。尽管如此,村里还是被一片哀戚笼罩。
埋葬了爷爷,看着变成废墟的家。程灵慧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天越来越冷了,这老老少少的要是没个窝,非冻死不可。
十里铺也遭了灾,核桃坪也不例外。万幸四妹一家和姑姑他们都没事。可重建家园的事就谁也帮不上谁了。还好还有二姐。帮程灵慧分担了不少活计。
姐妹俩不分昼夜的挖土,打坯。终于在大雪来临之际盖起一间土坯房。一家人才免于被冻死的命运。好在粮食是有的,倒不用发愁饿肚子。
就这样熬过严冬,迎来了温暖的春天。这一年,程灵慧已经十九岁了。在村儿里属于老姑娘了。可一家人谁还有心思想这个?
开了春儿既要忙着春播,又要忙着建房。
看着冬小麦长势喜人,庄稼人们才松了口气,露出点儿笑容。谁知一场蝗灾不期而至。接天蔽日的蝗虫,瞬间把刚打泡儿的小麦啃个精光。老百姓真是欲哭无泪。
春庄稼刚露头儿也被啃光了。再想种种子都成问题。大家不约而同想起当年的常家。常家世代仁善之家,对于四里八乡穷苦百姓那是能帮多少帮多少。借种子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可如今,常家在哪儿呢?
到了这时,村里人谁也顾不上谁了。各自想自家的办法。
好在程灵慧还有买虎皮的银子。除了这几年的花用,也还剩下一些。花了比往年贵了数倍的价钱,买了种子种下。这时,她手里已经分文全无了。别说建房,就算是家里谁有个头疼脑热,抓药的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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