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继文在屋里等了许久,忽然发现那人竟然是妻子程灵慧。要知道,程灵慧当初可是自作主张,留下一封休书就走得无影无踪。常继文乍一看见她不但出现这里,而且身着自己的官服。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是,他心中气苦,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面对妻子才好。闪身隐在了门外的假山后。
这些日子,洛河口上下一心,程灵慧也就麻痹大意起来。而且,她也没想到过会有人行刺自己。所以,就着了道。常继文在假山后看的清楚。一时心急冲进房里,想也没想,拿起程灵慧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短匕就刺进了那刺客的后心。程灵慧这才幸免于难。
程灵慧低着头,不敢看常继文的脸色:“反正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说怎么办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常继文道:“还能怎么办?你接着当你的钦差。等太子来了,少不得我替你圆说一番,就说是咱们俩定下的计策。只是我又要夺你的功劳了,你心里可有怨懑?”
程灵慧摇头:“只要你好,俺什么都不在乎。”
常继文望着她,许久道:“默之,你知道吗?我那天醒来看见那封休书,还以为你和我开玩笑。可是,等我散朝回来不见你,我就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那时候,我心里想,有一天我找到你了,一定打你一千下手板,罚你跪一辈子,跪断你的双腿才好。看你还怎么悄悄的跑掉?”
程灵慧吃惊的抬头:“哥……”
常继文眼圈红红的,笑道:“可是,真看见你了。我又舍不得。”他伸过削瘦的手臂,轻轻将程灵慧的头抱进自己怀里:“默之,以后再不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玩,真的。”
程灵慧在他怀里点头:“以后,你赶俺,俺都不走。”两人抱在一起,默默流泪。
一阵脚步声传来,程灵慧急忙从常继文怀里出来。几下把满脸泪水抹干净。
只见陆晓晓带着两个丫头急忙忙推门进来。一眼看见坐在床上的程灵慧,关切道:“继文,你没事吧?”好像傍边真正的常继文那么大一个人不存在一般。
程灵慧有些尴尬的瞟了常继文一眼,呐呐道:“我没事。”
陆晓晓怒道:“什么人这么大胆,青天白日的敢刺杀钦差?”
程灵慧道:“你不要担心,我会查清楚的。”
陆晓晓的心绪稍定,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竟然被外人看去,有些薄怒,向程灵慧道:“这位是谁?”
程灵慧看了常继文一眼,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常继文道:“属下叫程默之,是常大人的心腹。”
陆晓晓这几日天天去粥棚帮忙,和那些民妇厮混在一起,不由就沾染了些民间妇人的泼辣气。当下将常继文上下打量一番。见眼前这个人虽然形容槁枯,可眉宇秀挺,一身粗布短衣也掩盖不住浑身的书卷气息。忽然脑中灵光乍现:“你就是假扮老爷那个人。”
常继文看了程灵慧一眼,点了点头。程灵慧只能苦笑。
陆晓晓吩咐丫头:“程公子奔波劳累,还不快去收拾房间,让公子歇下?”
丫头领命去了。
常继文又看了程灵慧一眼:“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哎……”程灵慧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陆晓晓,想要叫住常继文,又没有很好的借口。
常继文微微一笑,颇有几分狡黠。这种表情在以往一本正经的常继文眼里是看不见的。程灵慧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等她回过神来,常继文已经离开了。
陆晓晓倒了热茶捧过来,含羞带怯道:“难得你今天得闲,咱们一起吃个晚饭。”
“哦。”程灵慧装作低头喝茶的样子,躲开陆晓晓的目光。
陆晓晓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吓得程灵慧一惊。差点儿从床上掉下来:“你干什么?”
陆晓晓道:“帮你捏捏肩膀啊。”
“不用,不用。”程灵慧下意识往一边儿躲。
陆晓晓粉面一沉:“你嫌弃我?”这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的缘故,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笑意盈盈,后一刻就能电闪雷鸣。程灵慧也是怕了她了。
“不是,你别误会。你这些天也挺累的。还是歇一下吧。我……”她从床上蹭下来,穿上鞋道:“发生了刺客这种事,我也歇不住。少不得去前面看看可有什么线索。刺客这次没有得手,少不得还有下次。这里也不大安全。”说到此灵机一动:“不如这样,我让人送你离开这里,暂避一时。”
陆晓晓的神色也凝重起来:“那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放心?”
程灵慧道:“我有功夫在身。再不济还有沈聪他们几个保护。你在这里,我反而要分神。如此瞻前顾后,恐怕要顾此失彼。再者,你不在这儿了,沈聪他们就能住进来。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动作起来也便易些。”
陆晓晓想想,程灵慧说得也有道理。只是陆晓晓此刻一腔女儿心思。两人刚刚成亲就要分开,实在不愿意。至少圆了房再走也不迟。她这里含情脉脉望着程灵慧。看的程灵慧一头一头冒冷汗。浑身像长了刺一样难受。慌慌张张道:“我前面还有事,就……就……”
她想说就先走了,谁知陆晓晓一下子贴了过来。
要是往常,这位千金大小姐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举动。可眼前这人是自己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心尖儿上的人。因为他拒婚,她差点儿没当场绝望死了。听说他要到某南赈灾,她不顾道路艰险,也不顾闺阁女儿的矜持,带着两个丫鬟就追来了。
在陆晓晓心里,她已经是常继文的人。生生死死都要缠着他。
不能怪这姑娘疯狂。一个千金大小姐,落进土匪窝里。原本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陆晓晓本来已经万念俱灰,偏偏半路杀出个程灵慧。
程灵慧也是造孽。你做戏就做戏,非要恶劣的做全套。那时,陆大小姐已经神思恍惚,连人都认不清了。她又是个养在深闺,人事不知的大家闺秀。去哪里分辨夫妻间那点事的真真假假?那春风一度,不光土匪相信了,连她自己都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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