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苏同,自然就想到了秀雯母子。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么多年,也不知她们母子过得怎样?程苏的年纪和常之洲相仿,今年该有十六岁。也该长成大小伙子了。也不知娶媳妇了没有?
想到秀雯母子,又想起山长夫妇……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怎得就想到了孙兴隆。
孙兴隆一走就没了音讯,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就算苏同放过他,翟非意也不会放过他。也不知他在外面还有多少对头,总之不会太平。
孙兴隆走上邪路,五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程灵慧知道,五爷这么做,多半是为了自己考虑。五爷是那么的敏锐,大概早就看出自己和孙兴隆之间的情谊非同一般。她怕自己将来走错路,索性将这条路断了。而他断这条路的方式就是毁了孙兴隆。
这确实是只有五爷才干得出来的事。
程灵慧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先辈要把五爷驱逐出宗族,死了都不许进祖坟。五爷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可是,五爷把半辈子余下的好全给了她。虽然他毁了孙兴隆,间接毁了四妹的余生,可她一点儿也怨恨不起来。
“也不知五爷最后落到哪里了?”程灵慧心里默想。
五爷的一辈子,注定成为程家庄的一个不解之谜。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常继文不知何时醒来。
程灵慧翻个身,正对着他:“想五爷。”
常继文道:“我还以为你在想孙兴隆。”
程灵慧没有否认:“是想来着。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常继文猛然用被子蒙住头,很显然生气了。
程灵慧索性起身,靠在床头上:“俺和他,已经是过去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常继文在被子下捂着耳朵:“不听,不听……”
“别闹了。”程灵慧强势的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你听俺说,这一辈子,俺就说这一次。”
常继文并不是一点儿心胸没有的人,相反,他的胸怀要比许多男人宽广。闻言也就不胡闹了:“你说,我听着。”
程灵慧缓缓地和他说起自己和孙兴隆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说到自己怎么想起来把四妹嫁给孙兴隆的。说到……
“孙兴隆,你是不是喜欢俺?”
“瞎说,你那么丑,谁会喜欢你……”
当时没察觉,只是心里难受。这时想起来,她是喜欢过孙兴隆的吧,在那年少懵懂的时候,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如果当年孙兴隆不是同样的年少,口是心非。他们两个现在可能会像姑姑和姑父当年一样好。
不对,如果是那样,孙兴隆就不会走上邪路。那他们现在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
也许就像孙兴隆自己预想的那样,种几亩地,开个杂货铺子,养几个孩子。她像孙大嫂那样泼辣强悍,孙兴隆跟他爹一样每日无所事事的领着孩子们玩儿,带着孩子们闯祸……
可这些终究只是如果罢了。这世上,没有人能预料到结果,也没有人能重新来过。
常继文不知何时伸手将程灵慧抱在怀里:“如果真是那样,我情愿自己从没来过这个世上。”
他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忧伤:“三慧,以后不说孙兴隆了好不好?我们谁都不要再提起他。我知道是他最先遇见你,然后是苏同,最后才是我。可是,年年岁岁,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住进了我的心里。你是我的,从你第一次坐在学堂角落里哭,你就是我的。”
程灵慧点头:“俺说了,这一辈子只说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提了。你放心,俺和孙兴隆都是过去的事了。俺现在,心里只有你。这一辈子,也只有你。”
常继文孩子气道:“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只能有我。让苏同和孙兴隆远远滚蛋。”
程灵慧宠溺一笑:“好。让他们滚蛋。”
“你要不放心,明天我们去看看四妹吧。”
“不了,她那么要强……”程灵慧感觉到常继文的唇有意无意的在自己耳畔厮磨,在他怀里略一仰头就捉住了他柔润的唇……
芙蓉帐暖,鸳鸯交颈……
心里舒畅,日子就过得飞快。还没怎么着呢,年就过完了。
粮行现在由常二爷打理,虽然正月里不开仓,可是正月初五财神爷生日,还是要到开州府去一趟,迎进财神爷进门。
常二爷天不亮去的,下午天擦黑才回来。立刻就使人来叫了常继文,俩人一块儿往桥上去了。
等常继文从桥上回来,已经是半夜了。程灵慧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在家里提心吊胆的正放不下。听常继文一说。原来是开州府各大商行、货栈要在正月十五办元宵会。
程灵慧闻言,不由觉得常二爷小题大做。元宵会不过是个文雅的叫法。不外乎是斗灯、斗鼓、斗老杆,斗鸡、斗狗、斗狮子,文人一般是斗诗、斗文、斗灯谜。总之就一个字——斗。
往年年景好的时候,也有几个县聚在一起斗的,起个名字就叫元宵会。可比过大年热闹多了。说起来,程灵慧已经好几年没有痛痛快快的去元宵会逛一遭了。听了常继文的话,心底里还挺雀跃的。
常继文一盆冷水泼下来:“哪那么简单?”
原来,常记粮行在大灾中崛起,挡了不少人的财路,也下了开州府富豪大户的脸面。不但同行对他不忿,别的行当也对他不满的很。说白了就是地方排外主义。这种现象,就算是在今天也不能避免。
但是,常记粮行有个强有力的后台,那就是被神话了的常继文。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一般人不敢跟常记捣乱。那怎么?阴谋不行来阳谋。我们开个元宵会,光明正大斗败你。就算不能把你赶出开州,也能扬眉吐气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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