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茵的家人每天轮班照顾她,唯一不变的是那道一直坐在加护病房外冰冷长椅上的颓废男人,他始终没有离开医院,除了在门窗边朝病房内默默远望,便是去走廊露台上抽抽烟,发发呆。
加护病房里的病人需要静养,家属每日只能在规定时间进去探望半个钟头左右,其余由护士料理。
每一天的这半个钟头,宋校占据了一刻钟,另外一刻钟,交换给今天照料凯茵的亲人进去和凯茵说说话。
怎样也劝不走宋校,所以有一天早上,薛玉珍带来家里熬煮的清粥小菜时也顺便带来了男士牙具洗具,都是全新的,给宋校用。
宋校一日三餐都在病房外的冰冷长椅上用,和凯茵的亲人待在一起,彼此也不叙话,就傻傻呆着,等到探视时间到来,再进去和凯茵说说话,尽管她术后还没有清醒。
加护病房观察的第四天,凯茵顺利的转入了普通病房,宋校亲自办理的V病房入住手续,将凯茵迁入了院内最清净舒适的豪华独人病房。
陪着重伤不醒的凯茵度过了四天难熬的日子,第五天,宋校坐在了病床边的冷椅上,双眼泪光朦胧,一动不动的凝望着躺在床上面如白纸的小女孩,想起她曾经那纯真活泼的微笑,不自禁,又是潸然泪下。
宋校趴到床上,双手交叉,支着下巴,静静看着毫无生气闭着眼睛睡觉的凯茵时,泪如雨下。
很痛苦。
这孩子这样怕疼,平日和她过夫妻生活都哭,现在被医生打开了肚子,她该有多疼?
花溪路公寓里那些凌乱也是否证明,这孩子在那个时候就遭到魏立巍的毒打了?
地上拖行的血迹,倾倒的椅子,掉落的拖鞋,还有事发现场马路上那一道拖行出来的长长血道,她该有多疼?
110调查科人员说,凯茵是从雷克萨斯副驾上掉下来的……
宋校不能再想,他咬住牙根,眼球骤然一涨,热泪汹涌而下。
他哭了很久,脆弱无助,而且不能想那些血迹,家里的、马路上的,不能想,只要稍稍一想,哪怕一个影子从脑海里掠过,他都怕自己现在就要把魏立巍撕了。
凯茵的出事,让宋校停下了手中所有工作,汉臣的所有在建项目都已经交接给相关高层,唐泽被宋校派遣出去,黑道白道,无所不用其极的给我把魏立巍找出来。
这是宋校给他的任务,必须完成。
唐泽已经离开好几天。
凯茵由宋校照顾,家里的人来来去去,也不久留,想把时间给这对还未完婚的小夫妻两。
家人们每天都送营养餐饭来,不可能是给凯茵吃的,自然是做给宋校的。
他憔悴消瘦的异常迅速,家里许多人都曾经目睹过宋校呆呆的坐在凯茵病床边,看着躺着的这个小孩眼泪便会无知无觉的流下来。
看到这一幕,谁都不会不痛。
表面坚强的人,会不会内心比常人脆弱呢?宋校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性格十分清冷淡然,不常见他笑,原本以为他该是铁石心肠的人,没有想到在凯茵这件事上,他整日以泪洗脸,哭的比薛玉珍多。
薛玉珍放声大哭,但是宋校的哭,是沉默无声的。
凯茵的爷爷奶奶与天津的外婆,还有北京的爷爷奶奶,是在凯茵出事后的第二周知道噩耗的。
家里人有意隐瞒,因为长辈们年岁实在太大,经不起刺激,无奈的是,宋校与凯茵的婚礼到了,无法举办婚礼,自然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新娘子是不可能出席那一天的婚礼了,一波三折的这一场婚礼,好像已经无形中……夭折了。
术后还没有醒来的几天内,爷爷奶奶,天津的外婆、小舅一家,还有北京的宋家,全部来过医院。
外婆没有与小舅一家当天返回天津,凯茵康复前外婆打算轮流入住三个女儿家。
凯茵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她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像纸片人一样已经睡了两周了,宋校每天都坐在床边陪着她,看到她身上的管子,他还会哭,眼泪默默的就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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