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珍趴下来轻轻拂开女儿的刘海,印了一个吻迹放在上面,声声哄劝道:“不哭不哭,凯茵不哭,很快就不疼了,很快的,很快……煎”
凯茵眨着睫毛,眼眶里全是泪水,惨兮兮的看着薛玉珍,叫薛玉珍心疼的宛如电钻一般。
所以薛玉珍坐下来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起一本黑色的笔记本,有檀香香气。
凯茵动不了,但是她乌黑的眼珠子移到了眼尾,想要瞧一瞧老妈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薛玉珍关上抽屉将手中的黑色笔记本放在凯茵面前,打开扉页,居中方位有一行钢笔字体,笔迹遒劲,有力透纸背之感。
正雅的一句话: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凯茵不知道这句话出自《诗经采葛》,不知道这句话的释意是“采蒿的姑娘,一天看不见,犹似三季长”,更加不知道宋校对句中那个“萧”字情深意长……
但是她看见那个“萧”字,劫后余生般热泪盈眶。
只因为这句话是宋校的笔迹,所以那个“萧”字,含义深深。
老妈又拿毛巾替凯茵擦掉了掉在太阳穴上的泪水,拿开放在凯茵视线里的黑色笔记本,自己轻轻抚摸了一遍扉页,循着身后椅子慢慢坐下,望着凯茵语重心长的叹了一息:“唐特助偷偷给我的,他说这本日记是宋校的,里面写满了你,你昏迷后唐泽连夜去Y市温泉山庄取的,在山庄别墅的书房内,宋校不知情,唐泽给我的时候跟我说,叫我把每一篇都朗读给你听,希望你听见你老公对你的深深眷恋从而鼓起勇气跟……死神战斗!”
死神,是薛玉珍避而不谈的词戒。
凯茵的黑色眼珠软软的斜视着落在妈妈手里的黑色笔记本。
她老公的,即便她心头如此渴望,却无法伸出手臂将她老公的笔记本夺来,她像个残废一样,全身都不能动。
凯茵淌着眼泪对老妈看,直勾勾的看着老妈,眨眼睛,又朝黑色笔记本看,再眨眼睛,薛玉珍点头,哭着笑道:“我读给你听。”
翻开第一页,钢笔字体正雅有力,将回忆里的那一段铭心刻骨的爱恋,娓娓道来。
二零一一年,七月二日,阿姆斯特丹,天气晴
今天的竞技很辛苦,俄方有两名王牌飞行员令人刮目相看,我在展示空战全套技能时感觉到有些吃力,聋掉的耳朵淌了脓,一个人独自生活十四年,想家了。
还有,遇见一个女孩。
————四年前————
2011年,7月2日,阿姆斯特丹史基浦机场。
机场出口处走来一个大家庭,亚洲人种,拖了许多行李箱,三个小女孩东张西望的走在最前,家庭长辈们走在后方,落了地,却在陌生的国度举步不前。
“老爸,怎么办?不知道机场巴士在哪里。”
走在前面的三个女孩居中的那一个回头对后面一位家长说,她穿了一条粉色的连衣裙,过膝。
萧俊峰低头看地图指南,结果却是越看越糊涂。
“问问机场工作人员吧。”
薛玉珠说,然后把行李箱交给秦之书,拉薛玉珍和薛玉红一起去机场咨询台,薛玉珍与薛玉红也将行李交给她们的老公,结伴同去了。
穿粉红连衣裙的女孩将行李箱的收拉杆折叠起来,坐行李箱上歇歇脚,穿了双白色的帆布鞋,双足悬在空气里晃来荡去。
她朝旁边另外两个女孩仰头看了看,皱着细眉指了指地下:“坐一会儿吧,鸡同鸭讲的世界,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说明白意思。”
说的时候,眼睛朝薛家三姐妹已经有些遥远的背影看着,薛家三姐妹在机场大厅人群中,个子不出挑,久而久之也就找不到了。
两个女孩于是也把收拉杆折叠起来,坐行李箱上歇息一会儿。
萧俊峰点了根烟,刚凑到嘴边吸食一口,身边便走来一位身材高大的荷兰小伙,小伙子一头金灿灿的卷发,背着大旅行包,路过时对萧俊峰说了一句荷兰语。
萧俊峰对人家说:“啊?呃……ay/seak/Engls?”
坐在行李箱上的三个女孩张着嘴巴看着眼前一米九的异国金发小伙,眼珠子就没动过。
金发帅哥友好的换了一种更为亲切的微笑,继续说道:“Te/at/can’t/ske”
可能金发小伙语速太快,萧俊峰没懂,看旁边秦之书和芮成刚,他们摇头。
金发帅哥笑着指了指萧俊峰手上的香烟,离开了,那个背包的高大背影让三个坐在旅行箱上的女孩子终于移动了眼珠子。
萧俊峰靠着猜测,把香烟灭掉了,投在垃圾桶里,然后从垃圾桶回到他们大本营里。
薛家三姐妹还没有回来,但是在他们的大本营里能看见这三个女人趴在一个柜台前,柜台后站着两位身穿制服的金发美女,薛玉珍、薛玉珠、
薛玉红手脚并用的形容一大通,柜台内的两位金发美女摇头。
看来正在鸡同鸭讲。
“唉,应该跟团的。”
穿白色运动装的女孩坐在行李箱上摇晃着腿说。
旁边穿t恤牛仔裤的女孩也一并摇着腿,侧了点头越过白色运动装的女孩,问那个粉色连衣裙的女孩:“喵喵,几点啦?”
粉色连衣裙的女孩抬腕看了表,算个时差算的烦躁起来,后来问中间芮芮:“20-7是不是13?”
芮芮望望她,又掉头去望这一边的秦岭,问:“20-7等于13吧?”
秦岭想了一下,点点头。
芮芮又把头掉回凯茵方向,对她说:“是13。”
凯茵开始调整电子手表时针,并说:“这里比北京慢七个小时,北京现在晚上八点,现在阿姆斯特丹下午一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