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岁的人化成这个鬼样,丢不丢人?”
两人等电梯,云姨嫌弃浓妆艳抹的蒋繁碧,避的厉害。
倒是蒋繁碧,拉开名包拉链,拿出梳妆小镜,照了照自己容貌,她的美她很有自信,甚至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呛了云姨:“明明很美,你就是嫉妒。”
云姨懒得再说,皱着眉头一心只等电梯。
主仆二人打车去花溪路,蒋繁碧一直眺望窗外,她在某一个瞬间心脏怦怦乱跳,梦中与宋守正抱起2岁的儿子,站在花园中拍照……
花溪路在林荫静处,路边的高大古树藏着鸟雀,一路啁啾,竟然还很好听,这样好听的大自然旋律被魏国林的来电叨扰了堕。
魏国林隔着电波质问着蒋繁碧:“到哪去了?”
蒋繁碧鲜红的指甲抠进手机壳的亮钻中:“出门逛逛。”
魏国林挂了机,总是这样,蒋繁碧已经习惯,她笑着看了一次云姨。
云姨已经不想多说,自作孽不可活。
花溪路门禁处蒋繁碧开门下车,踏下的牛筋底小皮鞋异常柔软,令她骨态生姿,头顶阳光娇艳,她涂满鲜红甲油的白皙长指抵着眉心挡住了光线。
云姨付下车资拎着一只塑料袋站在蒋繁碧身边,门禁处的年轻小保安已经从值班室出来,笑着对云姨打招呼:“老人家您又来啦。”
云姨来送吃喝,一来二去保安们自然认得,只是今日突然出现的中年美人是他们不认识的,所以侧目打量。
云姨没作介绍,拉着蒋繁碧进了花溪路门禁。
蒋繁碧的长裙很长,飘飘似仙,常年进修瑜伽,她走路自然袅娜,这样的背景能让年轻的小伙子也丢了神。
“女人很美。”
这样的赞美终究还是传入未走太远的蒋繁碧耳中,她涂满艳丽口红的唇角禁不住掀起上扬的弧度,年轻时接受过的无数赞美时隔多年又一次回到了生命中,何况她已这般年岁,听闻陌生人的赞美,实在欣喜。
公寓一楼大厅,保安室的小保安正在看手机视频,云姨的到来让他关闭视频从椅中站了起来:“您来啦。”
云姨笑着将盛放两只便当的塑料袋放在窗口的台子上:“谢谢你啦,记得给我家孩子。”
小保安在窗口内侧探身微笑:“好的,宋总和他太太上午的时候出去了,估计有事,等他们回来我一定拿给他。”
云姨一听,到来点兴致,八卦的打听起来:“小两口出去了?有没有说什么事?这便当他可说什么了?”
“没呢,我哪知道他们干什么去,等他回来我拿给他。”
蒋繁碧站在公寓大厅的台阶上,耳边是云姨与小保安的无聊对话,头顶的阳光像五彩花束倾洒下来,当她朝花溪路门禁处无聊的投去一眼时,眼中安宁的美丽猝然破碎……
两辆车,一拨人,奥迪副驾窗口探出的那只点烟的长手令她满目疮痍,那人手腕上的机械男表与日光互相反射,光面有如铜镜。
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公寓楼下,依次下来的人面色同一,他们看着她,用各种冰凉沉默的眼神看着她,而云姨,已经默不作声的站在了蒋繁碧身边,她为眼前这一幕,几乎丢了魂。
挡住奥迪的是宋守正,右手腕一枚银色腕表,长指之间夹着燃烧的烟,穿的是衬衫和休闲裤,年年岁岁,却不见改变,依旧如那新婚之时风华正茂,她知道,是军队养育了他,给了他好习惯,好体力。
昔日恩怨早已烟消云散,宋守正的眼睛是冰凉的海,蒋繁碧的心却如沸腾的浆,她唇上艳丽的口红散发阵阵鲜血气息,胸肺传来不堪的痛楚。
挽着爷爷手腕的奶奶低下了头,不是尴尬,而是不愿再见,此生真的不愿再见。
凯茵陪伴自己爸妈站在路虎身边,宋家的家务事,他们只能远观而静止,偶尔可以用眼睛偷偷观察那边的情形。
凯茵看了宋校,他在宋守正身后,立身不动,表情逆光,分辨不清。
家安在爷爷身边,被爷爷身体遮挡,亦是无从分辨;只有蒋繁碧的表情看的清楚,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公寓台阶上,像一位备受凌辱的女人脱光衣服立在一群声色犬马的男人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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