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怎么不知道?”子归嘟囔道。
“洪庆十三年,淮北王出使东越,其子慕致远随行,被扣。洪庆十四年秋,秋老将军挂帅,夺回三郡,淮北王归……”天子似笑非笑地念道。
“别念了,快别念了。秋老将军对淮北王府的救命之恩,子归没齿难忘。”子归讨饶。
“燕北,我不放心,你替我去看看。”天子正色道。
“不去,陛下也知道燕北苦寒之地,臣可金贵着呢,非锦衣不穿,非玉食不吃。”子归挑眉应道。
“昨日王妃进宫与皇祖母叙话,谈起淮北王大公子的婚事,称赞永安郡主贤淑知礼,极为般配,子归以为如何?”
“噗——”子归大惊,含在口中的酒一喷而出,咳嗽连连,“贤淑知礼?子归知错了,我去燕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陛下,子归刚才跟您开玩笑呢。”
“朕也是。”天子一本正经地道。
“切,微臣就是劳碌命。说吧,是要子归把燕北都护绑回来呢,还是怎样?”子归笑道。
“最近,西北出了件大案子,你先去西北看看,然后再去燕北。”天子淡淡地道。
“得,子归这算是看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是让微臣去处理西北的案子,顺道看看燕北,走个过场。”子归意味深长地笑道,心思微转,瞬间明了前一句不放心并不是不放心燕北,而是不放心秋惊寒,秋惊寒不愿意回京,只有天子使臣巡查后,才能压下御史台那成堆的奏折,其良苦用心,令人心惊。
“此次督查,成王府小公子与你同行。”
“带着楚忠良那个小纨绔去西北、燕北?陛下,您该不会是开玩笑吧?”子归又是一惊,如若面前不是天子,他早已拍案而起。
“王叔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为了给忠良找个差事,跪在朕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怜天下父母心,朕于心不忍。”
“陛下,微臣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给您看,您别让臣带着他行不?”子归欲哭无泪。
“王叔说如若朕不应允,便送忠良去燕北从军。怀英已战死沙场,朕不能……”天子感叹道,“成王与秋将军之间的恩怨,你是懂的。忠良如若真被王叔送去了燕北,恐怕是一去不复还了。”
子归沉默了,成王府与秋府的恩怨他有所耳闻。十五年前,老成王与秋老将军定下了成王大公子和秋惊寒的婚事。八年前,老成王去世后,在涉江战役中,因成王贻误军机,秋老将军失去了双腿。五年前,成王大公子悔婚,秋老将军病逝,秋惊寒孤身远走燕北。四年前,北地告急,成王大公子挂帅出征,战死沙场,秋惊寒临危受命,一战成名,次年出任燕北都护。
“你走的时候,朕不再去送你了。来,再喝一杯吧。”天子举起杯深深地吸了口气,很显然,他也想起了那段往事,那些忘不了的往事,有成王大公子楚怀英,有秋惊寒。而如今,一个长眠地下,一个醉卧沙场,只剩下他一人在权力的泥淖中挣扎。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御史大夫慕致远启程去西北那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兵部侍郎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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