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横别有深意地笑道:“鲛人,东海最多,大者长五六尺。她最妙之处,倒不是眼泪,也不是歌声,而是身体。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
秋惊寒胸中直犯恶心,却红着脸不局促地道:“原来如此。晚辈孤陋寡闻了,当家真是……真是见多识广。”
王横哈哈大笑,眉飞色舞地道:“下次相逢,送你一条。”
秋惊寒羞红了脸,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
月落中天,渐渐有商贾驾着小舟离去,秋惊寒四人也向王横作别。
王横似乎十分看重秋惊寒,一直送到一楼的甲板上。莫问已经上了小船,解了锚绳,梁文锦走在秋惊寒前头,正欲跨上小船。
王横忽然不经意地问道:“文小兄弟在何处下榻?”
“右北平郡龙门客栈。”梁文锦应道。
秋惊寒暗道不好,右北平郡紧挨着辽西郡,自辽西郡被屠城后,知道消息的右北平郡人怎么还可能往海上跑?更该死的是,他问的是在何处下榻,而不是打算在何处下榻。
果然,王横面色一变,伸手便去揭秋惊寒头上的斗笠,出手如电。
秋惊寒身子微微一侧,躲过凌厉的五指,抽出腰间的玉笛格住王横随之而来的左手,含笑道:“不问自取是为盗,王当家这是怎么了?”
“想与小兄弟比划比划!”王横冷声道,左手为掌,右手变爪为拳,他肩头的那只苍鹰也展翅飞了起来,飞快地往秋惊寒的眼睛啄去。
秋惊寒身影微微一晃,脚步变换不停,看似未动,其实已避开了两招,还在间隙中朝凌空而至的苍鹰弹出了一指,激得它凄厉地尖叫了一声。
“事不过三,王当家再不住手,晚辈可要得罪了!”秋惊寒冷冷地道。
众人的目光都在秋惊寒这边,梁文锦、莫问见事态不对,立刻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水中,连水花都没有溅起一朵。
连出三招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王横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手上却去势未减,右手化拳为掌,两手交叠往秋惊寒的胸口击去,雷霆万钧。空中的那只扁毛畜生一击不中,拍着翅膀再次向秋惊寒袭来,目标还是眼睛。
这可是致命的杀招,秋惊寒腾空而起,双脚连在空中踢出了两步,避开王横的杀招,并兜了一袖子的海风化为利刃回敬苍鹰。它在空中顺着风刃连打了三个滚,落了一地的羽毛才险之又险地避过,叫声响亮而凄清,怎一个“凄厉”了得!
秋惊寒手指微微一勾,玉笛中的银针疾射而出,如漫天雨花,王横被逼得连连后退,衣领、衣襟、衣袖留下无数针眼,穿衣而过的银针刺入栏杆、甲板之上,深入寸许,令人心惊。
既然已经抢得先机,再退让可不是秋惊寒的本色,她轻飘飘地着地,右脚横扫而出,左脚也随之而至,腿脚出击连环紧扣,高低四环上下合一,左右换势成双配偶,恰似鸳鸯形影相随。腿风过处,猎猎作响,王横只能一退再退。
鸳鸯腿一收,秋惊寒欺身直进,步法诡谲,身轻如燕,绕着王横打转,或掌或拳,或抓或点,变化莫测。王横只能勉强支撑,毫无招架之力。
傅二爷等人目光炯炯,蓄势待发。那只落了半身羽毛的苍鹰奋起直追,扑棱着翅膀,举着爪子向秋惊寒的脸上挠去。
一只扁毛畜生一而再,再而三地攻向她家主子,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沈黑妞舌绽春雷,大喝一声:“畜生!”
沈将军一喝,气冲斗牛,声震天地,在万军中犹如平地惊雷,更何况是楼船之上,立刻激得波浪滔天,卷起千堆雪!沈将军又岂是那种大吼一声就善罢甘休的人,盘龙棍对着苍鹰横扫而出,以雷霆万钧之势给了它当头一棒!姑且不去说那只苍鹰如何了,在她喝声中摇摆不止的楼船又哪能承受住她的一棒,甲板立刻裂出了一条三尺宽的口子,汹涌的海水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
“干得好!”秋惊寒大笑,飞身而起,重重掌影把王横罩住。
黑妞举起盘龙棍向傅二爷劈去,傅二爷飞身腿开,于是甲板上又挨了一棍,裂缝增至寸许。
秋惊寒与王横却突然住手了,王横拿到了他念念不忘的斗笠,摸到了满头的银发,而秋惊寒的玉笛抵在王横的喉头上,只要她轻轻一送,王横必血溅当场。
“秋惊寒,你好大的胆子!”王横喘着粗气怒喝道。
“你不是想见姑奶奶麽?”秋惊寒冷笑道,右手一松,五指如钩捏住了他的脖颈,左手连点,封了他身上的要穴,“你们这些二爷、三爷都给本姑奶奶听着,想要你们大当家的话,去辽东郡找秋惊寒,爷在那恭候诸位的大驾光临!不玩了,黑妞,走!”
秋惊寒一手提着王横,一手抓了黑妞,从甲板上的裂缝里钻入了海中,身影快得如鬼如魅。
王横在秋惊寒手中,海盗们投鼠忌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秋惊寒等人驾着小船消失在雾色中。
而江南水师这边,沈翊等了心都凉了半截。从玉兔东升等到月落中庭他们四人还未回来。那四人哪一个不是军中的顶梁柱,若出了什么意外,江南水师可怎么办?早知如此,当初便是死也要拦住将军的。淮山急得俊脸绷得紧紧的,已是深夜了还陪在沈翊身边,不由自主地在院中走来走去。
当听到楚忠良喜气洋洋地来报“将军回来了”时,淮山当下就冲了出去,在海滨一把抱住秋惊寒,哑着嗓子喊了句“先生”。
“哎呦,玉延你这是怎么了?”
淮山一向内敛,从未见他如此失态,令秋惊寒都吃了一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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