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鞭花声在这稍显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马车缓缓向前行驶,辘辘的车轮碾过光滑的青石板路,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车厢中的顾清临半倚靠在柔软的引枕,半睁着的眼,脸上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样,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口中哼着轻柔的小调。
微微上挑的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他真是不知该说这闵柏涵是聪慧还是愚钝了!
如此这般的行径岂不是有掩耳盗铃之嫌?且这怕闵柏涵今日这最后的一步棋不仅仅是做给自己看的,更是做给轩帝看的。
既然闵柏涵已经毫不避讳自己、甚至是整个顾家是他瑞王的人,那自己更是无须忌讳了。
而闵柏涵终究还是有些心急了些,对于一直尚未明确表态的顾言而言,闵柏涵今日这般行径,是已经将整个顾家拖下了水。
怕是明日皇宫设宴,轩帝一定会问起此事,毕竟这金陵之中可是瞒不住秘密的。
更何况像他们二人这样张扬的唯恐天下不知呢?
不过闵柏涵却远比他料想的要难缠许多,想不到今时今日这般的境遇下,他对自己竟然还是不能全然信任。
看来他需要谨慎行走的路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走完,而只有到了那时闵柏涵这边他才能稍稍的放松些警惕之心。
清冷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只有各家府前挂起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曳着,忽明忽暗的烛火掩映在黑暗中,为夜行人照亮了一点看不清的来路。
这一主一仆各司其职,倒也显得颇为宁静祥和,马车中燃着的小小碳炉上坐着一把红泥小壶,壶中汩汩地冒着氤氲的茶香气,在他手边更是摆好了各色佐茶小点。
顾清临信手拿起一块小巧精致的茶点放进了口中,又喝了一杯滚热的茶水后,方觉得好受些。
与闵柏涵虚与委蛇了大半日,菜没吃多少,酒倒是下了大半,如今这肚中似是还闲着许多。
连进了三四块有些甜腻的栗子糕,顾清临才拿出锦帕擦了擦手,甚为舒畅的喟叹一声。
不得不说,卓阳国这一行过后,二狗较从前可是有了不少的长进。
赶车的罗宝莲像是心有所感一般,开始频频的回头看向有些黑黢黢的身后,眼见着瑞王府邸的大门已经掩映在黑暗中辨不清时他才有些坐不住地扭了扭身子。
黑暗中雾气渐起,灰白色的雾气渐渐笼罩在各处宅院上方,掩映在其中的花草等物影影绰绰竟似是鬼魅一般。
罗宝莲看着黑暗中有些胆颤的瑟缩了一下脖颈,而后故作镇定道:“二少爷,小的今日表现如何?可没给少爷您丢脸吧?”
脑中高度集中且一直在不断思虑的顾清临,听见二狗这番带着些邀功的话后不禁有些失笑,但还是给了一个非常中肯的回答。
“嗯,表现尚可,二狗的确是长进了不少,如今再做一个赶车小厮倒是有些屈才了,不若进内院管些事吧!”
“不不不,二少爷,小的没这个意思。整日在内院掌事哪有跟少爷您东奔西走的见识多,小的不过是想讨些赏。”罗宝莲神色慌张的连忙拒绝,说完便憨憨地笑了起来。
“哦,既不求调换舒适些的职位,那便赏些银钱吧,不然少爷还去哪寻这么有眼色的小厮!”
顾清临微微阖眼,一脸的神态轻松,与这样什么都言明的人打交道就是能让人心生愉快,不必去思量其中的弯弯绕绕。
“嘿嘿,小的先谢谢二少爷,小的就是想攒点老婆本,不然等小的娶了妻怕是还要嫌弃小的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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