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一大勺滚烫的热粥落尽豁了口的瓷碗中,老头脸上近乎带着讨好的笑容更大了。
白花花的米粥带着滚烫的粥水顺着豁口淌了出来,老头忙不迭地把粥碗凑到了嘴边,也不怕烫地开始吸溜着洒出来的米汤。
“下一位!”士兵扬声喊了一句。
吸溜着粥水的老头转身贴着排起长队的人们身边走过,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满足。
“哼,带着人血的粥也能喝得下去,老不死的当真是吃一顿少一顿!”
站在队伍中央的一位青年在老头走过来时,口中冷笑一声,随后就在大家都看过来时,飞快地抬手就把老头手里的粥碗掀翻。
青年掀翻了老头手里的粥碗后,仍旧像是不解气一样,抬脚便踩在碎瓷片中那一滩雪白冒着热气的粥上,口中愤愤地骂道。
“让你吃,个老不死的,昨日死的怎么不是你!你还有心思喝粥,带着人血的粥香吗?”
面目凶狠的青年沾满泥土的大脚在粥上来回碾踩着。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不吃难道我们大家都要跟着你饿死不成?”
“昨天的事本就是他们做的不对,好好的饭不吃,偏要自己找死,怪这老头什么事?”
“你不吃你在这排队干什么?”
缀在等着施粥队伍末尾的青年扬高了声音,口中有些阴阳怪气。
“粥事好粥没错,可昨天那些人就死在眼前,这粥再好,也变得有些难以下咽了。”
“这人呐,可以穷、可以落魄、可以挨饿,但不能没了骨气。”
“没了骨气等着吃嗟来之食,与牲畜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的话音一落,便立马有人站出来附和。
“谁说不是,之前人人都道瑜城是一处好去处,现在来看,不比那些人吃人的地方好到哪里去。”
“人不吃人,但是人杀人同样可怕啊!”
“呵呵,昨儿那些血已经沁到了骨子里,清水可是洗不净那些罪孽的。”
人群中开始七嘴八舌地吵嚷着,倒是那被掀了粥碗的老头一直木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没听见青年的咒骂一样,双眼只是死死地盯着他面前和上了泥土不成样子的粥。
“干什么呢!都安静点,昨天的事这么快就忘了是吗?”
“昨天那些乱民暴起,镇压已属无奈之举,若不然将有更多的伤亡,你们看看今天这条街上,还有哪家商铺敢开门?”
“你们要是再这么闹下去,瑜城也会学旁的地方那样大门紧闭。到那时,又要四处去讨生活!”
排在第三位的青年搀着一位老者,口中厉声喊道。
戍守在粥棚周围的士兵们早在青年掀翻老头的粥碗时,便几乎同时把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但却没有一个人拔剑。
昨日不过斩杀了一些冲上来的乱民,但混乱的场面却到近黄昏时分才安定下来。
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昨日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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