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这么大岁数在朕面前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朕苛责你了,你也不怕让你那帮干儿子们见了笑话你。”
“那帮小崽子们哪里敢笑话老奴,再者说,就算他们笑话老奴,老奴心里也是不在意的,只要陛下您不笑话老奴就行。”
高博哽咽了一声,带着眼泪的脸上已经平静了不少。
“陛下,老奴这就去吩咐下去把该准备的物件都备好。老奴怕小顾大人万一粗心大意准备不周,到时候遭罪的还是陛下您。”
手中捏了几粒秕谷逗弄鹦鹉的轩帝闻言后头也不抬,随意地应了一声。
“嗯,去吧!记得轻装简出就行,不必过多繁重,左不过当天便会回宫。”
吃了几粒秕谷的鹦鹉拍打着翅膀在桌上低低地飞了一圈,嘴里叽叽咕咕地又开始说好话儿。
“陛下万福!陛下万岁!”
本想说什么的高博在听到鹦鹉口中的话后,半张的嘴便闭上,随后对着轩帝行了一礼,慢慢地退了出去。
“呵呵,你个小畜生就是嘴甜。”
背对着轩帝正向外面走去的高博听到这句笑骂后,脚下微微一滞,脸色也有些阴沉起来。
老东西、小畜生……总归都是算不得人的。
只怕是他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还不如这只越发得宠的畜生分量重。
他已经半截身子埋土的人,挣什么?还不是想要挣点生而为人应得的敬重!
只是这些,身为高高在上的帝王,是不会看到的。
阴沉着连的高博看着眼前越发光亮起来的地面,方才因轩帝那几句话而发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一脚踏出门槛,整个人都站在炙热的太阳下时,高博轻轻松了口气,这时,他才感觉到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高博眯起了泛着阴狠目光的双眼,看着那些在树上树下忙碌的内侍们,紧抿的嘴角上现出一丝狠辣来。
他一直没敢告诉主人陛下已经对他起了疑心,只是主人在宫中的耳目众多,他不知道这件事还能瞒多久。
否则,他便又会变成一个无用之人。
同是金陵这一片似是要流火的天空下,轩帝坐在置着冰缸凉爽舒适的大殿里,饮着御膳房精心准备的消暑小食,逗弄着讨人欢喜的鹦鹉,好不惬意。
但却也有人顶在烈阳下,闻着一股股扑鼻而来浓重的腥臭气,在铺满死鱼烂虾臭泥的河堤上不停地找找寻寻。
那些身上穿着厚重铠甲的侍卫们好似感觉不到这炙热的阳光一般,一直猫着腰在河堤上不停地找着什么。
城南的整个范家庄已经被重兵看管起来,而改道引流至此的河堤边,更是成为了重中之重。
在一处稍稍干爽些的沙地上,已经摆放了四五具满是污泥的森森白骨。
炙热的太阳光曝晒着这些不知在淤泥里埋了多久的尸骨,一股股浓重的恶臭味布满整个河堤,就连在渡口处安置的营帐里都不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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