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间不仅有万千的山水,更有生活在山脚下和江畔的数万万百姓,而他又是这天下间的主人,见到这些百姓们,远比他要亲自游历那些山水要更加为重。
且也更能让他认识到他就是这万千山水和数万万百姓的主人,这天下苍生尽数掌握在他手中,也都要仰仗他而生息。
这种认知让他的心也跟着雀跃起来,且这种最为直白的感官,也远比看从各地呈上来的奏折中那些赞赏的话要更加有力的多。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彻底地明白了小顾卿家的良苦用心。
“的确是有心了啊!”
轩帝微微抬手捏了捏眼皮,口中低低的喟叹一声。
再睁眼时,先前在他眼中沉了许久的戾气和怒气已经再也不见,只有一丝淡淡的笑意沉在眼底。
这时的轩帝,早已经把在穹顶山时段恒毅所说的那句话忘在了脑后,满心满眼便只有这眼前大好的山河光景和面带恭敬的百姓们。
继续西行,便过了穹顶山山脚下绵延的范围,目光所触及之处是大片大片平整的田地。
然而眼下这该夏收的时节,却并不能让他感受到丰收的喜悦,至少他从那些农夫的脸上并不能看到半分的喜色。
眼前所见到的情景并不算赏心悦目,这也让方才心情大好的轩帝眼中罕见地带上了几分忧虑。
齐整的田地中那些带着沉甸甸稻穗的稻谷东倒西斜,甚至有不少还趴伏在尚未干涸的泥泞里,但更多的却是那些散落在田边被吹断了的稻穗。
稻穗周围落了一群觅食的鸟雀,正叽叽喳喳地吃个不亦乐乎,甚至他还能听闻到那两位在树下乘凉的的妇人发出的低低啜泣声。
略显嘈杂的鸟叫和啜泣声在轩帝听来十分的刺耳,且眼前得所见也让心情大好得他不过瞬间便一脸阴郁,眉宇间也带了几分深重得戾气。
这粗妇就是粗妇,宫中从来没有哪个人敢这般哭泣,天子尚健,这般呜呜咽咽得哭着实晦气得很!
“这是怎么回事!”
轩帝压着心中腾生起来的火气低声诘问一句。
走在车旁的王总管听到轩帝这一声问话,晒得通红的脸霎时间便白了几分,脸上挂着的汗珠子也劈里啪啦地往下掉。
飞快地瞥了一眼田间地头上那几位妇人,王总管悄悄地抬袖子揩了揩脸上的汗,这才端着一副笑模样回了轩帝的话。
“回禀陛下,前几日金陵突逢暴雨冰雹,这近郊的百姓们都受了灾,如今正是夏收之际,想来就算不是颗粒无收也所剩无几。”
“老奴幼年家里也是庄稼汉,最知道这庄稼汉的苦,得不得的全看老天爷的脸,老天爷一个不高兴,这一年的血汗就算全打了水漂……”
王总管说这话时,不知是不是勾起了回忆,言语间便带上了几分唏嘘。
“唉,可怜见的……”
“哼,朕是天子,百姓们看朕的脸色便足矣,看老天爷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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