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帝状似不经意地睨了一眼顾言,在他眼中有些许的讥笑闪过,脸上却是不显分毫,反而随着顾言的话也做出一副大为吃惊的模样。
“爱卿有话不妨直说,朕倒是要听听,究竟是什么痛心之事闹得爱卿夜不能寐。”
轩帝言语间倒是半点没有提起“顾清临”,反倒是顾言说话时也把“顾清临”给拉出来做垫背的,好似生怕轩帝怪罪下来能有个人替他挡刀子似的。
顾言打的主意,放在心思深沉的轩帝眼中,毫无遁藏之处,然而轩帝却并未拆穿顾言,毕竟是老臣,这点颜面他还是要给的。
一脸苦相的顾言见关子卖得差不多了,这才一脸沉痛地跪在地上,口中直呼自己有罪。
“先前是老臣糊涂了,知情不报,还望陛下降罪。昨夜若不是清临小子开口点醒老臣,只怕老臣还要继续糊涂下去。”
“哦?爱卿倒是说得朕越发糊涂了,到底是什么事,你总该让朕知晓才是,至于降罪与否,也要看爱卿你说的事情如何。”
轩帝的神情变得有些冷峻起来,言语中也似是有了几分不耐烦。
眼睛看着顾言,轩帝心里却是在想着“小顾卿”段恒毅,且他最近发现与小顾卿说话直来直往惯了,对于朝中老臣这样说一句话打半天哑谜的方式越发地厌烦。
就像有的地方官员呈上来的折子一样,写的满满当当,其中有大半都是废话,至关重要的话只有那么几句,却非要啰里啰唆地把折子写满。
他虽乐意听奉承话,可一整本折子都是奉承话,看多了心里也早就腻了,不是瞎耽误功夫是什么?
折子上冗长的赞誉之言,就像是此时顾卿家所说的这些话,半点用处都没有,偏还得耐心地听下去……
这种不正之风,日后得改。轩帝在心里默默地下了个决心。
而这会儿的顾言终于像是酝酿好了情绪、也下定了决心一般,长舒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道:“老臣此前曾无意中得知朝中有人纵容亲子贩卖私盐,以牟取暴利。”
“臣得知此事后,心中骇然又倍感痛心。又唯恐是臣意会错了冤枉了同僚,这才让人暗中秘密调查。”
“此前,老臣一直未向陛下您禀明此事,有知情不报之嫌,更有未督促好同僚的失职所在。老臣本为御史大夫,职责所在便是做陛下您的一双眼睛。”
“如今……如今老臣却自己蒙蔽了双眼,实在是失职失责,还望陛下降罪。”
顾言说得颇为动情,一副深为痛心疾首的模样,更甚至他眼角上闪现出来的零星泪花,都让人倍感情真意切,丝毫不会怀疑他是故意作戏。
在听完这些话后,轩帝已经微微眯起了双眼,有些意味不明地看着顾言。
此番顾言虽未言明指使纵容亲自贩卖私盐是何人,但他却是已经心知肚明。
放眼朝中上下,又有几人敢这般阳奉阴违,暗地里做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怕是除了丞相父子,再无他人。
而这也与他所调查得来的线索不谋而合,参与贩卖私盐的并非是李家远房子侄,而是李卿家父子本人……
这些年来,他给李家父子的恩惠可是不少,却想不到他们的胃口如此之大,竟把主意打到了贩卖私盐一事上。
都怪他太仁慈了啊!
轩帝在心中长叹了一声,桌下的手却已经紧攥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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