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又何来的心狠手辣呢?
轻抬手腕,执笔的纤纤玉手行云流水地在洒金纸上书写,她的心中渐渐也变得平静起来。
……
山间的雪渐渐停了,风却是乍起,那些雪花裹挟着残叶被刮起,打着旋儿又落在地上。
黑色的铠甲上也被覆着一层雪花,让这支押送粮草的队伍更多了几分肃穆。
浩浩荡荡押送粮草的大军缓缓向霍都城驶进,这些人刚从山林间走出,远远的山脚下便有人飞快地策马离开。
一直等在驿馆里的闫卿之趴在大开的窗子前,只静静地看着街道上穿着异服的云帆国百姓在风雪里脚步匆匆。
冷风呼呼地从窗子里往屋刮,只穿着一身棉袍的闫卿之面色有些泛红,却固执地坐在那里吹着冷风不肯关窗。
那封信笺他托福子找个机会送回金陵已经隔了一日,但这一日里他却是再也没见过福子。
他不知道这其中可有什么变故,他更不知道福子是否已经因此而遭遇不测……只是侍卫待他的态度依旧没什么变化才稍稍让他安心。
倘若福子一旦被发现,那么他现在,也不会安好地坐在这里。
闫卿之口中发出一声压抑的咳嗽声,面色似是更加红润了些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现出一嘲弄的笑。
背主卖主,那人又怎么会留他性命……
“咚咚咚”地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闫卿之神色一凝,旋即起身关阖木窗,转身就着炭盆开始烤手,那件搭在扶手上的狐裘大敞也被他披在身上。
“先生,方便进来吗?”屋外响起了侍卫的说话声。
“进来吧。”拢了拢领口,闫卿之应了一声。
“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
看见来人脸上带着的那股欣喜之意,闫卿之只觉一颗心开始不断地往下沉。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躲不掉……
“先生,您准备准备吧,一会儿司徒国主便会派车来驿馆接您进宫去议事。”
侍卫说话也不打弯弯绕,快言快语便道明来意,且又不难从他话语中听出有几分欢欣。
闫卿之微微偏头眼带狐疑地盯着侍卫看,却并不应话,只像是对侍卫的话有些疑惑般。
侍卫见闫卿之一直盯着自己看,只以为是先生看司徒雷派车前来驿馆一事有些不合规矩,便略沉了沉声,解释道:“司徒国主听说先生身体不大爽利,这两日又下了雪,便派了车马前来,也算是他这些时日怠慢的歉意。”
听得这般解释,闫卿之略一颔首,刚要张嘴说话时,便又抬手捂在嘴上,口中发出一声迭一声的咳嗽,听得人心里不由一紧。
微微垂眸的闫卿之眼中带着些许的悲悯,但他却心有茫然,不知这悲悯是因侍卫而生,还是只他自己。
看侍卫刚才那般兴高采烈的模样,他便不由想,这侍卫可知司徒雷答应见他们意味着什么,他又想,在侍卫的心中,除了那人的命令以外,可还在乎过什么。
家国,于他们这样的人,又意味着什么……
答案于他,也是朦胧的,这个家国他也曾恨过,但却没有想要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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