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焱宫中,除了冷宫,就属碧渊殿最冷清。
碧渊殿的宫殿已经十分陈旧了,墙壁上又爬满了苍老的藤蔓,粗粗的枝茎上长满巴掌大的深绿色树叶。远远望去,整个宫殿显得又冷郁又肃静,甚至弥漫着一种冷冷的忧伤与颓败。
寝殿之中,柳心玉依靠在贵妃榻上。她穿了一袭清灰色蜀锦长袍,原本一头乌黑的长发,如今已经银雪一片。她也并不刻意绾发,只随意披散着,流露着漫不经心的懒散与颓废。
如今,她不再上妆,甚至连长长的指甲也剪断了,扔掉了金护甲,也不再涂抹艳红的蔻丹。于是,整个人就像老了二十岁一般。但她显然,一点儿不在乎这些,或者心灰意冷吧。
太监紫涵站在她的身后,轻轻的用玉梳,一下一下梳理着柳心玉的长发。她的眼神有些幽远,又有些涣散。
“娘娘,奴才用深海藻泥和墨鱼汁调制了一种乌发膏,让好几个宫人试了试,乌发的效果很不错。不如,奴才为娘娘敷一敷呢?”紫涵温柔道。
“紫涵,说了多少次了。如今我并非贵妃,而是普通的宫人,你不必在我面前,再称呼自己奴才。”柳心玉玩弄着手中的一枚小小的玉壶,淡淡道。她的声音依旧暗哑,看来是金乌之毒的后遗症。
“在奴才心中,娘娘一直尊贵无比,只有您才是大常当之无愧的皇族,无人可替代。”紫涵微笑道,手中的动作轻柔无比。
“我心里知道,你对我,真真一片冰心在玉壶。可如今,咱们的境地如此尴尬,就像在刀尖上跳舞。一不小心就会引来杀身之祸。柳娇娇,虽然号称柳家的人,但她贪婪狭隘,就是个墙头草,根本靠不住。紫涵,你说话办事,务必小心……我不想你再有什么闪失,如今我身边,也就只有你了。”柳心玉无奈道,眉目之间隐匿着一丝对紫涵的怜惜与宠爱。
“夫人说的是,紫涵都记下了。”紫涵乖巧的答应着:“紫涵会一直陪在夫人身边,生死不渝,海枯石烂。”
“那黎熹和梅妃,依旧不肯见你吗?”柳心玉眼神忽然一凛,冷冷道。
“不曾。黎熹将柳江云赶出了王府,仍由其自生自灭去了。汪暮雪本来被他关在柴房里,也快饿死了吧。不过,听探子说,昨天越王府失火,不知这汪暮雪可有命……能活下来。黎熹论心黑手辣,比当今皇上,可是强悍百倍的。”
“这狗东西不仅势利,心肠更加歹毒。他见汪忠嗣与柳家都倒了台,便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枉顾。不过,那柳江云母女的智商也确实令人堪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不用管她们了,随他去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各人靠各人的本领活着吧……”柳心玉小心翼翼的用指腹摩挲这玉壶的壶身。
“夫人,玉妃又遣人来讨要银子。说是要置办些新的衣衫和首饰。她现在可是狮子大张口啊,贪婪得很。其实,皇上赏赐给她的礼物,玉甄殿都快装不下了。却还要来这边讨便宜。”紫涵用柔软的指尖,轻轻深入柳心玉的长发,按摩着她的头发。
“贪心不足蛇吞象。她就是不明白,像她这样的女子,碧渊殿有的是人选。颐指气使如她,若让我厌烦了,便让苗大通做掉她,再换个女人便是,反正柳家的姑娘多得很。媚术,我能教她柳姣姣,也能教给其他听话的女人。”柳心玉眸中闪过一道阴森森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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