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府的芙蕖榭,是夜王夜斩汐为迎娶王妃莲弱尘,特别督造的爱巢。
一池碧波之上,由紫檀和沉香构造的三层楼阁布局巧妙。雕梁画栋,楹联匾额,无一处不精致和玲珑。
芙蕖榭被从红叶心湖引流过来的清澈湖水,包围其中。水面之上,一年四季都盛开着各色莲花。如今绽放的叫魅冰莲,此花有着近乎透明的白色花瓣,与璀蓝的花蕊。硕大的荷叶上,娇弱的花瓣上,都沾染了轻薄的雪花。一池花朵,仿若坠入人间的精灵,有着弹指欲破的绝美。
芙蕖榭的寝殿并不奢华,却十分雅致与舒适。月白与水绿的床幔,绣着银色的水纹。青玉石桌石凳,都有触手温暖与细腻。桌几上成套的冰玉茶壶与茶杯,玉璧若纸薄,清澈透亮,上面雕刻着八仙过海的图案,栩栩如生,可见其价值连城。
窗几前放着楠木台,上面摆着那把传说中的绿绮古琴。据说乃夜斩汐曾以百万金,历经三年千辛万苦才换得。后赠予莲弱尘做了定情之物。
这绿绮,本为汉诗人司马相如的心爱之物,当年他家徒四壁,却视这把传世名琴为性命。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是溪水之畔的桐木、锌木,吸取千年日月精华而炼成,此琴有心魂亦有灵性。
司马相如曾用此琴弹奏《凤求凰》,赢得到了绝世佳人卓文君的芳心。她倾心相如的文才,为酬“知音之遇”,便夜奔相如书斋,从此缔结良缘,白首偕老,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
如今,这绿绮之畔,却无公子佳人相依相伴,显得几多冷清,几多寂寞。
夜王正妃宇文慧,正站在床榻之旁,和被夜斩汐遣来的小侍女,为小世子夜瀮归换着红色喜庆衣衫,以及金色绣着麒麟的襁褓金锦被。如烟似水般的水绿床幔垂挂下来,隐约遮挡住了安睡在床榻里面的一个人。
闻听王府后厅传来一阵嘈杂,守在门外的府兵统领匆匆忙忙禀报:“启禀王妃,王府夜宴有变。王爷请您和小世子暂到密室歇息,以防万一。”
宇文慧看了一眼小侍女,后者机灵的跑过去开门。可刚刚推开屋门,就见到了一幕恐怖情景。
走廊里东倒西歪着,十几具府兵的尸体,都是脖颈被利器割喉而死。站在她面前的府兵统领,正大张着嘴,瞪目哆口状。而一把短匕首直接从他后脑刺入,又从口中刺出。
他满口鲜血,舌头已经被割断落在地面上,只能颤动着脸颊而说不出半句话来。他徒劳的想要用手,去拔掉喉咙中的利刃。但刚刚摸到刀尖,后面偷袭他的人已豁然抬手。
匕首从府兵统领的后脑再次抽离出来。浓稠的鲜血混杂着灰白浆汁从他喉咙的伤口,奔涌而出。他绝望的挣扎着双手,呜咽着求救,气力不支颓然倒在青石地上,气绝身亡。他倒下的瞬间,显露出来藏在他身后的凶手。
那人一身黑衣,他蒙着面,露出一双好看的凤眼,眸中却泛着兴奋的腥红,恍如恶魔入世。
他盯住面前已经吓傻的小侍女。刚刚扬起手中染血匕首,后者已经被吓得肝胆俱裂,直蹦蹦就栽倒一旁,嘴角还吐出了一大汪鲜血。看来已经活生生被吓破了心胆,惊惧而亡。
黑衣人鄙视的踢了一脚小侍女尸身,一步跨过,直接进入了房间,他直奔床榻旁的宇文慧与小世子而来。
宇文慧影影绰绰看见了这黑衣人的暴行,又见身边活口均已被灭口。不禁紧紧将哇哇大哭的小世子抱在怀中,她一步一步后退着,厉声呵斥着:“你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胆!你想要干什么?来人啊,有刺客!”
“宇文慧,我不想为难你,把孩子交给我。我便留你一条性命。”黑衣人步步紧逼,手中的匕首滴着血,异常狰狞。
忽然之间,黑衣人看见了床榻中躺着的人,不由一愣,遂而惊喜冷笑道:“我就说吗,中了孽魂蝴蝶的毒,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怎么可能逃出生天。后厅的夜斩汐果然为人假扮。还有那莲弱尘,多半就是明月夜那小妮子,故作聪明易容了吧。死要面子活受罪……夜王府怕丢人,便这般欺瞒世人吗?我便将计就计,用调虎离山之计,便轻易找出了你们的藏身之处。有了夜斩汐,这小孽畜,活不活着,也无所谓了……哈哈。”
黑衣人举起匕首,就奔床榻而去。宇文慧急红了眼,顾不得害怕,抢先跳上床榻,一手护住襁褓,一手挡在那人面前。她张开瘦弱的手臂,瑟瑟道:“本妃不许你伤人!”
“就凭你?”黑衣人冷笑道,调侃般的打量着那脸色惊白的女人,她的冷汗已经洇湿了衣衫和发脚。
“你要什么,宇文家都能给你。请你放过我男人和我的孩子。”宇文慧迅速将孩子放到那人身侧,自己横着怀抱,一副誓死同归的强硬态势,紧紧挡住了面前的歹徒。
“你男人?你的孩子?他们哪个会认你。笑话……让开……别等我后悔了,连你一并宰了。”黑衣人似笑非笑,似乎猫捉老鼠的游戏他玩得很开心。
“不,你……可以从本妃尸身上踏过去,但本妃会誓死保护王爷和小世子……”宇文慧从自己袖中抽出一把小巧而锋利的匕首,哆哆嗦嗦横在面前。
“陪嫁金匕?看来王妃真要拼命了。也罢,我没时间跟你玩,那你就去同下黄泉去陪这小崽子吧……”黑衣人刀起刀落,宇文慧只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只听叮当一声,黑衣人的匕首被长剑挡住。床榻之前,又多了一个人,正是失踪多日的莲弱尘。她衣衫染尘,容貌憔悴,可见颠沛流离了数日。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我的小莲子。”莲弱尘满目含泪,狠狠盯住面前的人:“惘之,你答应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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