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鹏看了她一眼,瑟缩了下,但低头就听见自家老板轻哼的一声,当即精神抖擞,继续念了下去。
“遭受损失最大的是有关国外威尔斯先生的合作案,我们和许小姐心照不宣,许小姐也以威尔斯先生与自家企业合作为理由,力证自身财力雄厚。”
许欢咬紧下唇,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几日霍霖深都没有任何动作,她总以为是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效,以为这次起诉胜券在握。
可偏偏,霍霖深连律师都不在就已经出现。
若非是觉得胜利无望自暴自弃,就只能是太有自信,胜券在握。
以许欢对他的了解,这只能是因为后者。
文鹏坐了下去,霍霖深站起来,亲自给法官递上了一份文件。
“昨天晚上,霍氏与威尔斯先生的合作协议已经签署,近来唱衰霍氏的言论不攻自破。”
“至于其他,相信您自有判决。”
许欢突然僵在那,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霍霖深是什么时候去联络的威尔斯,更不知道他们原来已经在背地里签署了协议。
许欢怔了怔,忽然觉得心灰意冷。
她从不会寄希望于法官的恻隐之心,毕竟这几年孩子都由霍家抚养,说到底也没出什么大差错。
“霍霖深……”
男人淡淡挑眉,望着她,“许小姐,相信法官自有公断。”
“被告,可还有其他证据?”
法官有些无奈的声音从头顶飘过来,许欢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其他证据……”
她跟着喃喃自语,开始在桌上胡乱翻看着,轻声问着梁琛,“哥,还有其他的呢?”
两人手边还有一些资料,关于霍霖深的私人生活,关于他的行事作风等等。
可这些,只能锦上添花,又如何能扭转形势。
于是迟疑几秒,梁琛终于按下她,代替她向法官回答,“暂时没有其他。”
“可是……”
“欢欢,等判决吧。”
许欢怅然坐下。
事到如今,判决如何她还能不清楚么?
霍家盘踞红城多少年,有几个人敢反抗他?法院恨不得他们私了!
她见庭上法官和陪审团的人窃窃私语,表情尽都心照不宣。
许欢忽然“啪”的一掌拍在桌面,抬起头望着对面。
“霍霖深,渊渊是我生的。”
男人摊开手,“没有人否认这件事。”
见状,法官倒是全然不作理会,径自商量着。
许欢远远瞧着他们的目光尽数落在霍霖深身上,忽然咬着唇狠狠道,“既是我生的,既是我的亲生女儿。你凭什么又不让我照顾她,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欢欢,别说了。”
梁琛皱眉,镜片后的眼睛不经意半眯着,叫人瞧也瞧不透。
他抬手拉着她,却拉不住。
扬起的手几乎在触碰到许欢的瞬间便被她甩开,后者显然是有些抓狂了,猛地将他甩开!
“许小姐,我照顾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问题?”霍霖深成竹在胸,只蹙了蹙眉,不很在意。
许欢却冷笑了声,眼眶忽然就红了起来,她重重掐着掌心,任凭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里,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艳丽的红唇早已被她咬出两道深深的齿印,她眨了眨眼,声调陡然降了回去,“可是你谁也照顾不好,你在乎的人最后哪一个有好下场了?你忘了么,当年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护不住,如今你还拿什么去照顾她……你有什么资格谈‘照顾’二字!”
许欢有些口不择言,即便明知这番话会惹怒霍霖深,但却已收敛不住。
在来这里之前,她兴奋又激动。如今那些情绪像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费尽心机竭尽全力,却比不上他一晚上的准备。
“欢欢,你不该这么说。”
梁琛轻叹,推了推镜框站了起来。似乎是要代替她像霍霖深致歉。
可下一刻,许欢已经拦住了他。
“哥,事到如今,我难道还需要忍着么?我可以为自己忍,可以为渊渊忍,可现在,没有必要了啊。何况,他原本就没有资格。”
许欢说最后那句话时,神情里尽是鄙夷。
“我没有?”男人似乎被她话里的某些东西刺激到了,脸色骤然沉下去,起身的刹那,身上凌厉之气尽显。
“对!”
许欢冷笑,分不清自己说这个字是为了挑衅,还是为了发泄,又或者是早已失去理智。
“难道我说错了么?霍先生你看看你身边的人,谁过得幸福?”
她这话,实不该在这时说出口。
霍霖深生性凉薄,一辈子也没有几个在意的人。
陈云珊是其一,而她早已尸骨无存。
霍家老爷子算一个,如今却远走国外,再不愿回来。
而在旁人眼里,还得把许欢算成其三。她却身陷囹圄五年,此时更是真针尖相对,水火不容。
“许欢!”那一年血迹模糊的场面又浮现在他眼底,地上残破的衣裳和艳红的血,像某种毒药深深刺激着他的理智。
男人突然低吼,面色铁青。看着许欢的模样,冷漠到冰点,“我若没有资格,难道你一个杀人犯,要比我更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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