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太平公主才醒来。她与崔湜交换了无奈的目光,硬着头皮朝里走。
进了观门,见一白发银须的老道站惊奇地问道:“三位贵客这是怎么了。”
崔湜编了个谎,老道听了也没有细问,便将三人引进了客厅。三人已疲劳至极,只有随他入内。
“二位还没有吃饭吧?贫道准备了茶饭,若三位不嫌弃就请在这里用饭吧。”
说罢,老道让人从后院端出一个大钵,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小米稀饭。三人也不拘礼,舀了就吃。接着,老道又端来窝头和酸菜,都是太平公主从来没有吃过的粗食。但在饥饿中,那小米稀饭能比过她爱吃的春秋战国宫廷名小吃“桂髓鹑羹”,那窝头较之西汉文帝之母薄太后爱吃的“太后饼”有过之而无不及。
吃炮喝足之后,慧范问道:“道长,这附近有集镇吗?”
“向南去五七里地有一集镇。”
“我欲去集上卖些衣物食品,他们二人在此,请多照看。”慧范说罢,与太平公主依依告别,当然,他没忘给崔湜使了个眼色,便大步下山去了。
慧范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只听山下马嘶人叫,漫山遍野的兵丁包围了上来,领头的正是太平公主绝对信任的慧范。
太平公主与崔湜束手就擒。她冷笑着望了望慧范,慧范把头转过去,避开了她的目光。
太平公主被押回长安,被关在太平公主府内一个静僻的院落里,李隆基派了大批士兵将将太平公主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太平公主要求见皇兄,太平公主知道,只有李旦才能救他。
李隆基更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绝不能让父皇知道,只说太平公主逃无踪迹,尚未找着。
李隆基本可以杀了太平公主,但他觉得就这么杀了太便宜她了。她太可恶,在朝堂大庭广众下多次戏弄我,辱骂我,对我下毒、暗杀,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一定要让她在死以前与自己见上一面,让这个强悍的女人尝尝失败者的痛苦。
“姑妈在上,请受小侄一拜。”李隆基来到拘押太平公主的小院,向她请安。
“难得你有这片孝心,就不必了。”太平公主坦然地说。
“让姑妈受惊了,小侄特来请罪。”
“兵家交战,败者当受辱,何罪之有?”
“姑妈大量,侄儿不及。”
“其实,你不及的远不止此。”
“请姑妈指教。”
“也许,你的文才是我不及的,但除此之外,讲韬略,讲计谋,讲权变,你都不是姑姑我的对手。想当年则天母后当政,十个兄妹中只有我一个是顺顺当当过来的。他们死的死,贬的贬,我却能在夹缝中如鱼得水地过日子。你呢?若不是张宝儿帮你,你怎会能今天,如今小有胜利就洋洋自得,忘乎所以,在姑姑面前摆威风……”
“姑妈,您……”
“还有,那次剿灭韦氏的行动,如果没有张宝儿,你怎会能今天?”
“姑妈,我很感激他……”
“这是你滑头的地方,得到了张宝儿的支持,若他肯帮我,今天站在这里的就不会是你了。你表面上假惺惺地推给这个,让给那个,背地里又使绊子,最后非你莫属。皇太子当上了,皇帝也当上了,谦让的美名也有了……”说到这里,太平公主不屑道:“可是比起姑姑我,你那点算什么?”
“姑妈的能耐,侄儿是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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