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心中压着事,这几日虽是勉强从兄长离世的悲痛中出来了,但李施夷怕她强颜欢笑,领着她在云州城中逛了好久,置办了些首饰,这才回了夏侯府。
白芷重生一次之后,便对这些并不是十分在意了,倒是李施夷和孩子似的,美滋滋的在自己身上比划,看得白芷也是好笑,又轻声叹道:“看来夏侯将军果然待你很好,看你还能这样无忧无虑的样子。”
李施夷搁了手上的簪子,静默了好一阵,这才摇头道:“我不是无忧无虑,只是你心窄,心思又重。我只知道我想的再多也没有法子,我爹娘回不来了,所以我索性不想了。你说夏侯大哥对我好,我何尝不知他对我好,只是我这样一个孤女……”她说到这里,脸色绯红,“阿芷,你同我是一样的。难道萧公子对你不好么?我瞧得出来,他眼里心里都只有你,可是你不是一样的么?”
“你同我不能比的。”白芷叹道,“我是罪臣之女,上官宏还在找白家的后人,一旦这事漏出去了,我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又强笑着给李施夷戴上了簪子,“你能心宽,也是很好的法子,总比我心中压着事情的好。”
李施夷轻轻点头,又看着她:“阿芷,你若能宽心,那便更好了。”白芷苦涩一笑,并没有回答
廊下忽有急促的脚步声而来,又见一人飞快的进门,向两人打了个千:“李姑娘,白姑娘,将军请两位姑娘赶紧过去。说是京中圣旨来了,阖府上下不拘是谁,尽数前去正堂接旨。”
李施夷和白芷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双点头:“你先去吧,我二人马上来。”等那人出了门,白芷才叹道:“咱们这位皇帝,只有这个时候,就像个皇帝了。旁的时候,就和没有这个人似的,从未做过正事。”
李施夷笑意嘲讽:“若是大熙的太/祖皇帝知道他的子孙里面有这样的‘真龙天子’,只怕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说罢,还是换了件大衣裳,这才往正堂去了。
众人按着品次站定,因萧逸、白芷和李施夷只对外说是客人,并无实际品诰,故此站在最后。那为首的是个太监,展开明黄色绸子包覆的圣旨,尖利着声音:“古来圣王治世皆有贤臣,夫臣举君正,则天下安焉。兹尔五品定远将军夏侯杰,志虑忠纯,清心秉正,率兵镇于云州,屡破戈雅蛮夷来犯,朕殊重之。今特旨命其早日回京述职,于十月务必归之。博陵侯沈昭,素忠正耿良,今外游数年,朕心甚念,着跟随夏侯杰众军回京。钦哉!”
众人纷纷接旨,那太监才笑道:“夏侯将军,侯爷,皇上如今虽是病了,但前几日好歹是醒来了,这还惦念着两位呢,两位可就早些启程赶回京城,也好让皇上乐一乐。”又一一看向堂中众人,“既然两位还有客人在此,咱家便也不留了。”又眯着眼看了一眼几个女子,眼中净是说不出的暧昧意思,直到将目光停在白芷身上,原本眯成缝的眼睛陡然睁开:“这位姑娘……咱家看着眼熟得很啊。”
白芷一惊,见那太监的目光还是落在自己身上,顿时咬紧了下唇。她并不识得这人,但往日在家中,几乎所有人都说自己和母亲长得极为相似。而白家身为公侯之家,祖父又是内阁重臣,若是宫中赐宴,母亲作为诰命夫人也是有资格进宫去赴宴的。
这太监必然是见过母亲的,否则又怎会说出这话来?
饶是如此,白芷还是强作镇定的露出一个笑容来:“公公只怕是眼错了,我不过乡野丫头罢了,哪里去见宫中的贵人?”
那太监笑得老谋深算的样子:“想来应当如此了。”又一抖麈尾,“既然夏侯将军和侯爷都领了旨,咱家也便先回京复命去了。”说罢,领着随行之人便要出去。
萧逸含笑看了夏侯杰一眼,后者立时会意,笑道:“公公且留步。”又对身边人笑道,“公公大老远来云州一趟,实在不易。本将军虽说在云州,但往日身为草莽,还是有些家底的。”说罢便让人去拿东西。
太监立在门前微笑,口中还是谦逊:“夏侯将军未免太客气了。”夏侯杰一面笑一面上前:“公公这事哪里的话?”话音一落,便一个手刀起落,砍在太监脖子上,太监立时便扑倒,吓得那几个随行之人没命的叫了起来:“杀人了!杀人了!”还未叫完,已经别夏侯杰的亲信给围了起来,一一放倒了。
萧逸盈盈含笑,看着扑倒在地的太监:“真以为咱们傻不成?让他回去了,只怕是要坏了大事。”顿了顿,“烦劳夏侯兄去办了,将这几人扣在府上,至于那马车,便安排半路失事,从山上摔下去就是了。”
沈昭负手而立,眉头蹙得紧紧的:“皇帝并不知我在何处,又怎会在圣旨之中专程提到我?况且咱们皇上,何时这样勤政,想要将驻边功臣这样急吼吼的唤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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