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所谓的庆生,白芷原本也没有放在心上。日子一日日的过着,即便是中秋之日,因为归期将近,众人也都是不见欢喜之色,倒是愈发的沉重了起来。
明月皎皎,悬在夜空之中,十分的明亮。白芷坐在廊下,看着明月,不免想到了往日的时候,一家人总是围坐在一起,吃月饼品桂花酒,父亲和大哥总是在一起吟诗,而二哥总会和自己抢月饼,嘴上说着绝对不会让,但只要自己瘪嘴,他便定会将月饼塞到自己手中,嘴中还嘟囔:“你们女孩子就是麻烦,动不动就想哭。”
念及此,白芷忽又想到那日长史的话——“堂堂州府军营,几乎无人幸免,尽数被人下毒,全部毒发而亡。”苦涩又不免漫上心头。
祖父死了,爹爹死了,两个哥哥也死了。如今也就只有娘和自己了。白芷擦了擦眼角,不拘如何,她一定要好好活着,找到娘,再亲手杀了上官宏报仇!
正想着,又见廊下有人来,等到走近了,才见是李施夷。她手中只拿着一个食盒,见白芷一人坐在廊下,也是一笑:“侯爷将夏侯大哥和萧公子都唤去了,说是萧公子吃多了酒,现在回去睡了。他们倒是好,咱俩就成了孤独鬼,我想着你心中不快,这才来和你说说话。”
“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心里也不痛快不是?”白芷微微一笑,让出一些位置给李施夷坐,“咱们谁比谁好不成?都是家破人亡,你又何苦劝我什么呢?”
“我不劝你。”李施夷从食盒中取出月饼来分给她,“因为我劝不住你啊,何况我怎么劝你呢?咱们俩谁又比谁好?”她声音也有些哽咽,“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白芷接了月饼,咬了一口,吃出里面有一股玫瑰味,也是一笑:“我都忘了,我娘这手月饼,教给你却没有教我,我娘真是偏心。”
“也不知你说这话害不害臊。”李施夷笑得直不起腰,“你总是忙着去偷吃了,几时真的想学?”她说到这里,又深深叹息,“罢了罢了,过几日我教给你,可不许再偷吃了。”她又笑道,“你明日就及笄了,女儿家及笄,总是要一位女性长辈来为你绾发的。”
“你来为我及笄吧。”白芷笑道,见李施夷十分惊讶,“你不愿?”
“不是不愿,只是……也罢,总归咱俩也算是相依为命了。”李施夷轻轻的叹了一声,轻轻将头靠在白芷肩上,“阿芷,我害怕……那日里明明都知道上官宏要杀自己了,为什么萧公子还让侯爷回去?我怕死,更怕你们都死在我跟前,而我一人独活着。”
“咱们谁都不会死,咱们会看着上官宏死。他欠我白家的,欠李家的,欠朝中那些愿为大熙奔走的大臣,上上下下近千条命。”白芷沉沉的说罢,又拉着她起身,“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这些日子刚好一些,你又来招我,非要我哭么?”又拉着她往外面走去了,“走,随我去消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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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外面闹了约莫半个时辰,这才各自回了屋。白芷出门之时并未提着灯笼,如今进来,便只能借着月光。刚一推门,却被人拉住手臂猛地扯了进去,吓得她差点惊呼出来。又闻到那人身上檀香馥郁的气息和酒味掺杂,高高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你要唬死我么?”
“我也不知,原来阿芷这样胆小,平日犟得和什么似的。”说罢了,又紧紧揽着她的腰,笑道,“你可还记得,我说要为你庆生?”
“记得……”实在是贴得太近,白芷脸上滚烫,声音和蚊子一般,“你不是吃多了酒回去睡了吗?”
“自然是我装醉了。”萧逸笑道,“休说我有事要办,即便是夏侯兄,今日只怕也是装醉先走了。心中都有人呢,谁去和沈兄痛饮。”他将脸埋在白芷发中,声音顿时沉闷起来,“阿芷总是不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叫我怎么为你准备礼物呢?”
白芷臊得厉害,如今又是黑灯瞎火的,她差点跳起来:“别闹,大晚上的……”又听萧逸笑起来,“正是晚上才好呢。”
他这话十分暧昧,白芷脑中轰的炸开,只差没有一脚踏在他脚背上,骂道:“下流种子,若黄汤吃多了就去躺尸,倒是欺负起我来……”
“我几时又欺你了?”萧逸知她会错了意,握了她的柔荑,将一个亮晶晶的袋子放在她手中,“我曾与你说,会送你三件大礼为你庆生,这便是第一件。”
白芷一颗心剧烈的颤抖,看着那小袋子中溢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来,只轻轻打开了袋子。那光辉好像是得了自由的流星一般散开了,房中原本就黑,点点光辉不住的在黑暗中穿行,不多时便溢满了整间房间,如同星空般闪耀。
“萤火虫?”白芷伸手欲接一个小星星,只是那飞萤飞快的从指尖飞走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萤火虫。我往日住在家中的庄子里,想要去扑流萤,母亲也不让我去,说怕我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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