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生扬起手来就要打他,庄夫人三两步赶上来拦住,低声请求道,“外人面前,给儿子留些面子吧。”
庄先生窝火,让他给庄玮留面子,但那小兔崽子做出这档子事来的时候,又何曾想过给他留点面子?
但终究是在片场,一群人看着,他也不好发作,于是硬生生将火气按捺下来,狠狠地瞪了庄玮一眼。
庄玮恰巧抬起头来,被他一瞪又赶忙垂下头去,顿时冷汗直流,直觉告诉他今晚回家要等着挨揍了。他一边苦苦思索着自保的对策,一边甩着依旧有些酸麻的手腕,他大爷的,那女人下手还真狠。
他怨气十足地向白疏影望去,对上她波澜不兴的目光,咬牙切齿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得,惹不起,咱还躲不起么?庄玮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拿出避瘟神的精神来对待白疏影,坚决不靠近她方圆两米之内。这么一想,他目测了一下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
“咳……”张导演咳嗽一声打破了僵局,小心翼翼地征询庄先生的意见,“庄先生,您看这……”
他的目光瞟了瞟地面,庄先生的脸色尴尬不已,赶忙对随行人员使了一个眼色,那些人会意上前去收拾残局,却三番五次没能将那些碎块捡起来,最终有人拿了扫帚过来,将那些碎片扫进簸箕,倒入袋子中,匆匆带离了片场。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张导演的心情格外复杂,在他看来,庄玮完全没有做这件事情的理由,他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早已过了贪玩的年纪,绝对不可能用这种恶作剧来戏弄剧组。他忍不住怀疑,庄玮之所以这么做,难道是庄先生的意思?
张导演不由得气闷,方才在休息室里,庄先生说得那么信誓旦旦,如今竟然拿了一件赝品来以假乱真,耍人也不带这么耍的。虽然他比任何人都不想用那对真品玉如意来拍戏,也能充分理解庄先生的顾忌,可是,既然担心受到损失,既然一开始就不想借出真货,那又何必拍着胸脯承诺呢?
如果刚才没有发生意外,这场戏就这么拍下来播出去了,观众里有行家里手看出了端倪,认出这是一件赝品,那岂不是要埋怨剧组拿玉如意做噱头,为了收视率而故意欺骗大家的感情吗?
更何况,联想到自己一整天提心吊胆、小心谨慎,刚才还差点被吓出毛病来,张导演就愈发来气,他将目光投向庄先生,语气里不觉多了几分不快,“庄先生,接下来的戏,我看还是用赝品进行拍摄吧。如此一来,您也更加放心,您说是不是?”
庄先生想他应该是误会了什么,赶忙陪笑道,“方才真是对不住,犬子年纪小不懂事,小孩子恶作剧而已,还希望张导不要放在心上,别因此而影响到接下来的拍摄工作。”
张导演苦笑,“看来我真是年纪大了。”这种恶作剧,他可真是消受不起。
庄先生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是好。
“张导,庄先生,你们都消消气。”这时候,方才一直气定神闲站在一边看好戏的白疏影出了声,她走上前去,目光真诚地望向庄先生,“庄先生,我想您误会庄少爷了,他的所作所为,全然是出自一番好意。”
庄先生被她的一番说辞弄得有些糊涂。那小兔崽子害他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面子,还得罪了张导演这样的大导演,他是不是故意的都难说,还好意?
白疏影笑着解释道,“庄少爷这么做,也是因为担心您。玉如意价值连城,若是在片场里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您也不好向家中交待,在我看来,庄少爷只怕是对我不放心,害怕玉如意在我手里受到损坏,从而于您不利,于是才出此下策。”
她停了停,眼底的笑意却是更深,“庄少爷年纪虽小,做事多有考虑不周之处,但他孝心可嘉,您若是反而因此动怒,岂不是让他过意不去?”
此言一出,庄玮脸色一变,赫然抬起头来,发现白疏影不知何时又站在了自己方圆两米之内,顿时移开一段距离,才去思考她那番话的含义。他完全没有料到她会替自己说话,虽然她的个别用词让人不爽得很,但至少对自己是有利的。
庄先生半信半疑地看向庄玮,庄玮忙不迭地点头,“我就是这样想的。”
庄先生暂且收回目光,疑惑道,“白小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说来有些失礼,”白疏影莞尔,“方才我回化妆间换衣服,路过阁楼那边,不慎听到庄少爷在打电话,由于距离太近,我不得已全部听了清楚。”
庄玮的脸顿时成了调色盘,所以说,这个女人早就听到了?他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一想到自己满心期待等着看她出丑的时候,她已经在心里计划好了如何反将一军,他顿时觉得人生为什么会这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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