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趁着月黑风高,大街上人烟稀少,邬大光亲自来到了死者的家里,想要跟死者家属进行面对面的沟通一下让事情尽快有个结果。
那是一个怎样贫瘠的家庭啊?
死去的男人是家里的男主人,今年只有四十出头的年纪,两个孩子都在上学,妻子常年身体有病,就指望着家里的顶梁柱挣钱来支撑家里的一切开支,现在顶梁柱没有了,家里的生活凄惨可想而知。
死者有两个哥哥,其中一个在当地是有名的混混,经常参与一些民间放贷,帮人要债之类的勾当,也被公安局逮捕过几次,此人性格火爆,在当地的黑道上有一定的威望,所以当他的弟弟出事后,他立即成了这个家里最见多识广的代言人。
接待邬大光的人,正是死者的哥哥。
邬大光来之前是提前通知的,因此,当他踏着夜色进门的时候,死者家那小小的两居房子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死者老婆孩子和两个哥哥外,死者的父母也来了,看得出来,这家人也很想要在今晚的谈判中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邬大光一进门便闻到一股说不出的刺鼻气味,他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并没有出声,而是在提前赶到的工作人员拿出来的一张椅子上在门口位置坐下来。
这个位置是之前就计划好的,安排见面事宜的时候,下属担心一旦死者家属情绪失控,可以保护邬大光立即从门口撤离。
现场的气氛一开始有显得有些不和谐,邬大光主动伸出手去跟死者家属代表握手,却被死者的哥哥拒绝了。
死者的哥哥说,“邬区长,握不握手的并不重要,现在人已经死了这么多日子了却还是不能入土为安,今晚邬区长亲自过来,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邬大光有些尴尬的把手缩回来后,打着官腔说:
“你说的很有道理,其实,这件事总体说起来,也是个意外事故,毕竟谁也不会希望出现这样的结果,你们说是不是?”
邬大光越是想要制造一种稍稍和谐些的谈话氛围,对方越是不领情,估摸着是仗着诸多媒体记者在背后撑腰,死者的哥哥开门见山的再次提出自己的要求,那就是必须提高经济补偿价码,同时惩罚办事处和拆迁工作的主要领导。
邬大光见对方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心里不免有些不痛快,“一介草民,自己屈尊过来跟他们谈条件,那是抬举这家人了,没想到这家人却蹬鼻子上脸起来?”
邬大光并不想给心目中的刁民任何机会,表态说:
“赔偿的金额是已经确定的,处理的意见区委也有了讨论结果,你们提出要处罚办事处和拆迁办的一把手领导这个要求是不合理的!区里领导也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死者哥哥一听这话,情绪立即有些激动起来,他冲着邬大光大声吼道:
“***!那还有什么好谈的,我们提出的条件你们压根就没考虑?说来说去还不是那几句话?要我看,你们区里根本就没有解决问题的诚意,我大哥可是被你们办事处和拆迁办的人给活活逼死的,这么一条人命,你们想要花点钱就把事情给了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邬大光在浦和区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也算是老资格了,从来没有哪个下属或者是百姓敢当着他的面用这种不客气的口气说法,他是真的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恼火。
他气哼哼从座位上站起身,冲着死者的哥哥说:
“你们也别得寸进尺,你们以为到处闹闹找些记者过来报道这件事就能解决问题?我明确告诉你们,你们这样的做法是违背社会稳定大原则的,不要以为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要是再这样胡闹下去,区委对这件事必将采取严厉的态度!”
死者的哥哥听了这话更加火冒三丈:
“***!你们区里不是派出公安局抓我们好几回了吗?你邬区长要是有本事就把我们全家上下几十口人全都抓起来!只要有一个人能说话,我们就绝对要为我弟弟讨还一个公道。”
“你?”邬大光咬牙切齿,“我可是代表区委区政府过来的,你们要是这样的态度说话,底下还怎么谈?”
“谈什么谈?人都死了?你们居然还想要官官相护,我告诉你,不管是你们什么级别的领导过来,只要不处罚那两个逼死人的领导干部,我们家绝对不可能答应。”死者哥哥怒吼道。
这话一说出来,底下基本没有什么和谈的必要了,摆明了,双方在是否处罚干部的问题上,根本就不可能达成一致意见。
瞧着满怀希望的谈话变成这样的结果,死者家属的情绪都激动起来,死者的父母老泪纵横的站在一边,喋喋不休的诉说着政府在出事后的一系列寒心举动,死者的老婆孩子也在一边痛斥区里的干部,打着来商量解决问题的旗号过来,却从不为老百姓的利益考虑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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