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胜想杀人灭口,他既然想要动我的人,我必不能放过他。
林销对一个侍卫吩咐拿了火炭盆,蹲在火盆之前用铁夹子挑着盆里烧红的碳。他身后是火红的火光,烧的木头噼啪作响。他却偏偏蹲在这火光之前,缓缓地挑着木炭。
曾庆生看着那艳红的火光,瞧着林销冰冷的神情,脊背上冒了冷汗,手微微颤抖着。这一切都预示着不详,林销为人锱铢必较,手段残忍,落在他的手上还不如冲入火场!
但此时已无退路,曾庆生只能等着。
崔胜冷眼旁观着,好像不担心曾庆生会招供。
林销的笑里带着三分邪气,“曾副史,这天气有点冷,你过来一些烤烤火吧。”
曾庆生看着林销的脸,他明明笑着,却叫人心里生了一股寒意。那火盆……曾庆生六神无主,还未正面面对林销,却早已经由心底里落败了。
林销见他愣着不肯过来,便朝着他身边的两个侍卫使了使眼神。曾庆生被人压着站在了火盆的边上,低头看着火盆,脸色惊吓的几近透明的惨白。
“曾副史好像很冷,你们让他靠近一点火盆。”林销淡淡道。
侍卫听明白了林销的话,压住了曾庆生的后颈,踹了他的膝盖一下,曾庆生便垂着头跪在火盆之前,热浪瞬间滚滚而来。
“再靠近一点……”林销淡漠道。
曾庆生的脸几乎贴上了火焰的顶端,凶狠的火焰像是毒蛇的信子一般舔着他的脸。曾庆生觉得脸颊在灼热,滚热的疼痛一阵阵钻心而来。
崔胜面无表情,说到底,曾庆生已经没有用处。若他还顾及家中的妻儿,就不会在此时供出自己。若是他熬不过林销的酷刑,想要供出自己,那么他老家的妻儿也就没有必要留个全尸了。
哗啦——
一个火球冲了出来,缪俊掀开已经被火点着了的斗篷,他的额发有些焦黑,脸也黑的不见了五官,只有眼睛处还留了两道白。
林销见他面色闷闷,出来了还站在门口回首望着房间,便知道他也失手了。回头看着曾庆生,半边的脸已经烧的血肉模糊,狰狞扭曲。林销轻轻一笑,道,“看来还不够暖,另外一边也帮曾副史烤一烤?”
曾庆生突然竭力“呀呀”地痛苦嘶叫着,求饶道,“林大人,我全都招供了!求你了,放过我吧!”
他好像要流出眼泪来,但还没溢出眼眶,便被热气给熏没了。
林销看着脸色铁青的缪俊,“缪大人,你听见没有,曾副史好像说要招供了。”
缪俊一怔,扭头瞪着曾庆生,太阳穴上青筋皱起,像是一条蜿蜒的小蛇,只听他怒不可遏道,“到底是何人指使你?!”
崔胜冷不防插口道,“看见这盆炭火,我就想起青州乡下,到了这个时节总会烧了田里的桔梗来取暖,家家户户,老老少少聚集在一处,那是多么热闹的情景……”
林销冷笑,青州?乡下?若猜的无错,曾庆生的老家应该就在青州,原来崔胜拿捏了他的家人,怪不得曾庆生会如此替他卖命。
曾庆生的嘴唇一哆嗦,突然就大笑了三声,然后听见清脆的“咔嚓”一声,他口中吐出一口黑血来,脑袋耷拉下去,死气沉沉。
“大人,他死了。”侍卫查看之后道。
崔胜露出一丝微笑,对着林销道,“林大人,看来曾副史是个怕热的人。”
林销回以浅笑,缓缓道,“那我可是好心办坏了事了。”
缪俊看着这二人,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奸臣,一个是掌权后宫的宦官,他们亲手逼死了一个人,却还这样谈笑风生。
缪俊捏紧了拳头,怒火丝毫没有因为曾庆生的死而熄灭。
阮希希……
这个自己见了一面便以心相许的女子,居然就这样葬身火海……
缪俊高大威猛的身子不相称地颤抖着,他的肩膀耸动。
林销觑着缪俊,若有所思。她扭头望着那个房间,暗道,难道祝柔儿终究没有逃过这一劫?三年了,林销头一次觉得难过,她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坚如磐石,却在望着火海的时候再一次替祝柔儿与殷行露这一对感到惋惜。
想不到你们竟然是这般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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