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正在开车的柳菲菲嘟着小嘴,轻轻应了一声。
“啧啧,死得活该,换做是我也不可能留手。”骆家笙一阵摇头晃脑,在车中翘起了二郎腿儿,“对美女不敬的家伙,都该死。”
赵铭问道:“这李家同你什么关系?我们之前查了好久,封锁的真够严实,一点儿消息都没得到。”
“我不说了嘛,就是一奴才。”骆家笙抬手拍了拍裤腿,漫不经心的回答,“李政生小时候给人家做苦工,都快累死了。老太爷出海遇上,见这孩子可怜,又带着几分机灵劲儿,就花点儿钱买了下来。从那之后,他就一直在我们家做下人。早年给我爹端过屎尿盆子,后来又给我端过屎尿盆子,什么下贱的活儿都干过。不过这老家伙还不错,做事踏踏实实,待人接物也颇有眼色,时间久了,我爹也让他办一些事,还帮他娶了一房老婆。只可惜他那老婆短命,生了两个儿子,就得急病死了。”
他摸摸下巴,忽然问:“有水么?我渴了。”
“有。”柳菲菲听得兴致正高,赶忙将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快点儿讲嘛,后来呢?”
“谢谢美女。”骆家笙拧开水瓶喝了一口,又缓缓说道,“眼看着李政生的年纪逼近六十岁,还拉扯着两个儿子,我爹觉得他这一辈子可怜,就发了善心,给了他一笔足够挥霍余生的钱,放他下岛,算是还了他的自由之身。他毕竟是我家的老人了嘛,那时候也算是一个小头头,手下管着七八个人,年纪都不算小了,刘阿四就是其中一个。”
“我爹一想,李政生要出去自立门户,没可靠的帮手肯定不行,而且他手下这些人也都一辈子辛苦,除了逛窑子外就没再碰过女人。罢了罢了,索性让他全部带走,一起过逍遥日子去吧。就这么着,我爹把他们全都放下岛了。”骆家笙叹着气,“李政生确实挺有头脑,来到燕京没多久,就利用我爹给的那笔钱和兄弟们的帮衬,混的风生水起。不过紧接着,他就变脸了。和他一起打拼的那些兄弟,只留下一个刘阿四,其他的全被处理掉了。”
柳菲菲气呼呼的嚷道:“这不是忘恩负义嘛,摆明了是只能共奋斗不能同富贵。”
“不仅仅是忘恩负义那么简单。”骆家笙揉了揉太阳穴,微笑着道,“他在我家做了一辈子的下人,自觉得丢脸,只有将知情的人处理掉,才能封住消息。”
赵铭始终没有言语,柳菲菲却指责道:“你们既然知道这样的事,为什么不出面管管?太不负责任了吧!”
“哈哈哈哈,美女就是美女,果然心地单纯。”骆家笙大笑,“其一,下岛之后,生死自负。既然已经不是我家的人,又凭什么要为他们出头?其二,李政生觉得在我家做奴才丢了人,故而绝口不提这段过往,由此也就没有丝毫打着骆家旗号狐假虎威的可能,这难道不是一桩好事么?其三,他虽然杀了很多当年的兄弟,毕竟还留下了一个刘阿四嘛,我们始终觉得他还不算全无信义。”
赵铭道:“今晚刘阿四也死了。”
“是啊。”骆家笙点头,“我爹以前说过,李政生这个人是假老实,人前人后两张脸皮。呵,老人家毕竟经验丰富,说出的话一点儿也不假。他今晚用刘阿四来做替罪羊,那可真叫一个信誓旦旦。”
“刘阿四死了?”柳菲菲美眸眨了眨,“既然这样,今晚上为什么要放过李政生?我全都准备好了,只需要一句话”
“美女啊,我可真是冤枉。”骆家笙赶忙凑上去诉苦,“我今晚原本打算动手的,可是二叔一再阻拦,又能有什么办法?我毕竟是小辈,总得听长辈的话吧?”
柳菲菲更是一脸不解:“前辈,你”
“上天有好生之德。”赵铭看向了窗外。
“哈,哈哈哈哈”骆家笙再度大笑,“二叔,咱俩到底是谁不要脸了?你把鞋脱了,算上脚趾头数数,你自己杀过多少人了?自己数得过来么?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赵铭低声道:“家笙,如果你遇到了今晚那种情况,一边是操劳多年、忠心耿耿的手下人,另一边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亲生儿子、偌大的一份家业,你会作何取舍?”
骆家笙愣住了,微张着嘴,答不上话。他不敢回答,他害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鄙视起自己来。
“所以说,不要去考量绝境之中的人性。每个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会倾向性的选择对自己损害最小的一条路。如果我们今晚动手,除了李政生,还会死很多人。我是杀过不少人,但你要记住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二叔,我记住了。”骆家笙微微低头,心悦诚服。
虽然这个年轻人比他小了足足十岁,但他那一声“二叔”却叫的无比甘心。
柳菲菲歪着小脑袋,盯着窗外灿烂的霓虹灯光,美目之中泛起异彩:“还是前辈高深莫测”
骆家笙翻着眼皮,百无聊赖的问:“我们这是往哪里去?”
“回家啊。”柳菲菲答道,“前辈,我已经派人将黄小梅送回去了,你可得想好怎么对她解释今天的事情。”
赵铭一脸苦恼的挠挠头:“这个还真的有点儿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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