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怎么说?”
“先生没说什么。”孟龙的目光躲闪了一下,“你多坚持几天,一切等出去再说。”
停顿了片刻,他又道:“我知道这里的伙食不好,暗中买了些吃的用的,已经托人给你送进去了。如果还有什么吩咐,你再”
虽然仅仅过去了一天,但此刻他也是满眼疲惫,神色间透着无比的忧虑。
“关于我的事。”陈鸿宇直接出言打断了他的话,怔怔的,自顾自说着自己的事情,“外面是什么反应?”
孟龙干笑了一声:“大少,你不用担心,外面没什么风声,一切太平。”
“放屁!你他妈放屁!”陈鸿宇狠狠一拍桌子,瞬间发了狂,“拘留所里有当天报纸!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你他妈在撒谎!”
会见室的房门被“嘭”的一声推开,一名警察探头进来,沉声喝道:“安静点儿!你给我坐下!”
“是是是。”孟龙赶忙点头,打个了噤声的手势,“警察同志,对不起啊,我们小点儿声,不吵了。”
陈鸿宇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紧攥着拳头,坐了下去。
“嗯,再有一次,会面终止。”这名警察警告完,又关门离开。
孟龙抬起头望向正恶狠狠瞪着自己的陈鸿宇,叹了口气:“大少,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冷静下来。”
“出了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冷静?”
“但一时的冲动肯定解决不了问题。”孟龙缓缓摇了下头,“不过半个月,大少,忍耐一下吧。”
陈鸿宇每句话都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不是这十五天的问题,你不懂么?”
“是,我们都很清楚,你是被诬陷的,你昨天晚上并没有出现在临妙阁会所。”孟龙低低的道,“大少,事情一定会查清楚,一定会还你清白。”
“清白?呵呵”陈鸿宇冷笑起来,“孟龙,你以前在齐老板手下做事,这样的道理还用我来教你么?这世上只有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一败涂地,哪里有清白可言?”
他的身体微微后仰,声音沙哑:“我已经彻底毁掉了,哪里都不缺落井下石之辈,无论你怎么查,清楚也好,不清楚也罢,都没用。”
说到这里,他红了眼眶,竟然忍不住抽噎起来。
“报纸报纸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就是真的没有人会再相信我”
陈鸿宇纵然出生于富贵大家,但却并非从小娇生惯养。他不是那些成天只知道胡作非为、实则满脑子浆糊的公子哥儿。以他的见识和头脑,如果遭遇的对手不是赵铭,断然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对于人情世故,他有很深刻的认识。
人类有天生的劣根性,喜欢目睹一场场跌落神坛的闹剧,并以此为乐。因此即便现在有充分的证据证明陈鸿宇是被冤枉,也极少有人甘愿在心中替他洗刷冤屈。
那些人宁愿搬起石头痛打落水狗,也不愿意找个棍子将这条湿漉漉的丧家之犬拉上岸。
看到曾经无比高傲的陈家大少突然间就摔得这么惨,对于很多曾对他低眉顺眼的家伙来说,无疑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大少,大少,你振作起来啊。”孟龙苦苦劝道,将手里的文件夹摊开,隔着桌子起身递过去,“你看看,这是我最新的调查结果。昨晚发生在临妙阁的事,有很多疑点,比如说”
“滚!”陈鸿宇陡然暴喝一声,抬手就将面前的文件夹打飞了出去,“滚!你现在同我讲这些废话,还有什么意义!”
房门被再度打开,两名警察冲进来:“停止会见,马上随我们走。”
“滚开!不要碰我!”陈鸿宇猛地起身,脸颊扭曲,一扬手将面前的桌子掀翻了,“赵铭!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孟龙向后连退数步,避过砸下来的桌子,神色慌乱:“大少,你冷静一点儿,冷静一点儿啊。”
陈鸿宇满脸都是泪,脸色狰狞,目呲欲裂,依旧在恶狠狠的咆哮。
“我和你不共戴天,我要让你粉身碎骨!我要杀了你!赵铭!我要你死!”
那两名警察一起上来,将彻底失去理智的陈鸿宇按在地上,用手铐拷了,又拖又拽的带出了会见室。
房门“嘭”的一声关了,孟龙身体僵硬的站在墙角,面对着翻倒的桌椅,散落一地的纸页,面颊惨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身后的那扇门也被缓缓打开,站在外面的警员淡淡道了一声:“会见结束,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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