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城市都是警笛声。
“妈妈,怎么了?”好奇的小姑娘爬在窗台上往下望,很开心地指着楼下:“警察叔叔!”
“嘘,别开窗。”年轻妈妈忙把孩子从窗户边拎回去,只觉得这一声盖过一声的高音让人头皮发紧:“希望她平安无事。”
许微澜被绑架的消息几乎全国知晓,虽然电视台里反复播放时打了马赛克,也没有公布她的名字。可娱乐版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沈舟未婚妻成连环杀人凶手下一目标”的标题几乎覆盖各大网络板块,认识她的人都觉得难以接受。
这要是普通绑架案还好。
可这个男人确实涉嫌三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凶多吉少的阴影盘旋在每个人的心底,警察和记者都把乐娱上下和许微澜小区的保安问了好几次。
“我劝她早点走的,”保洁工后怕之余很难过,“没想到发生这种事。”
“回来的时候没觉得不对劲啊,她自己开着那辆跑车,但是进去呆了不到十分钟又开车出去,进出口都是自动开关门的,所以也没人知道具体情况是什么。”
“绿灯一亮那辆车就冲出去了,最开始还以为是谁在酒驾,撞上后她就跑出来喊救命。”目击者叹了口气:“她处理得很聪明,但没想到那个人反应也很快,我看见很多车子都围上去想帮忙拦路,但是那个人直接当众把她拉着走了。”
“我们一路追啊,那个人身上带着一把剑,差不多这么长,”另一个参与救援的市民比划了下:“大家还是有点担心,保持了一段距离,但是没想到走到一个路口人就不见了。”
“有点邪门,这个路口人也多,但是就不知道他去了哪个方向。四边的人都说没看见,店里边也全部搜了的。”
“听说在我们小区附近消失的勒,大家都很害怕,警察今晚一直守在这附近,这几栋楼的居民差不多都去亲戚朋友家借宿了,恐怕要案子破了才敢回来哦。”
消息轰轰烈烈,此刻距离许微澜被绑架失踪已经2小时之久,依旧毫无进展。
tna第一时间就去了许微澜爸妈家,打着看二老的旗号带着他们天南海北地聊,聊到晚上11点就是不给他们看电视的机会。
“你看澜澜也是,出差开会忘了带手机还让你来亲自跑一趟告诉我们……”打不通许微澜电话,许妈妈原本心底有些发慌,见她这么说也算松了口气:“凶手还没捉到,你一个姑娘这么晚回去不安全,今晚就在这里住吧。”
tna原本就想留着陪他们,如果有什么情况好直接照顾着,她点点头,脸上笑容却怎么也打不开:“那就谢谢阿姨了。”
许家二老尚不知情,聊天的时候对许微澜的关心却止不住。时不时就绕回她工作怎么样,每天累不累,吃饭准不准时的问题上。说着说着好几次tna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她这会只希望微微姐能平安回来,最坏的局面一点也不敢想。
等洗漱上床的时候,许妈妈来帮她关灯,末了却忽然开口:“晨晨,澜澜她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tna惊了下忙打圆场:“阿姨您别多想,最近公司业务拓展比较广,许总挺忙的,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许妈妈点点头,叹了口气:“还想今年过年能一家四口好好吃顿饭呢……”
“肯定有机会的,阿姨。”tna咬着下唇,只怕自己当着她的面哭了出来。
***
此时此刻,失踪人口许微澜被寒风吹得一激灵,几个片段从昏沉的脑袋里一闪而过。
她猛地惊醒过来,大口呼吸了冰冷的空气来充实自己的肺叶,却意识到自己站在天台的最边上,脚再往前挪半步就是万丈深渊。
“天。”浑身瞬间就软了,一股酸麻从脚心往上,许微澜想后退却发现自己双手绑在身后的铁架子上。
凛冽的风刮得脸颊发疼,麻木的嘴角快要失去知觉,她不敢往下看,呼吸急促地想反手去试探背后的铁架子是否结实。
“醒了。”
“啊!”
男人的声音炸得她头皮发麻,许微澜觉得自己快崩溃了:“能不能放我下来,凡事都好商量。”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在新开发的城南区域,而这里就像大型的施工场地,尚未完工的楼盘到处都是。被政府主打成写字楼区的地方白天还有些人在上班,可到了下班点去楼空,一片死寂。
许微澜有些绝望,因为她意识到自己此刻大喊救命,也没人会听见,更没人来救她。
“精彩的时候还没到,你就乖乖在上面呆一会。”男人冷笑,跨坐在她的脚边尚未封起的阳台边:“你猜猜,他会花多长时间才找到这里?”
许微澜嘴皮干裂,开口就绷开一道血口:“你怎、怎么知道他会来?”
鹤景扬轻笑:“比起你来,我更了解沈舟。说起来真可怜啊,心心念念的他却不是最真实的他。”
“什么意思?”声音有些变形,冷和害怕一起涌上,许微澜说话都不成句子,可是这一刻她却觉得应该让他说点什么,或许心情好了聊上几句,自己才有更多的机会。
“你了解沈舟么?”
许微澜垂眼:“我……”
“哦我忘了,你是他的女人,对你肯定是好言相哄。”鹤景扬低哧,他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将声音拖得慢而懒散,每个字眼嘲讽的意味很浓:“我师弟在哄女人这方面从不失手,哄的江湖第一美人若云为他七闯药王谷差点失了性命,而师妹十六更是对他言听计从,甚至将师父的武功绝学偷来给他。”
许微澜慢慢摇头。
“在他眼底女人是他最擅长的武器。出任务也好,夺得宗主位也好,巧言令色卖弄皮相。”鹤景扬的声音越来越冷,眼芒如刀:“你可不要被他的外表和话给骗了,他心机叵测,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十六是谁,若云又是谁?许微澜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一刻他的话都不能听。沈舟是什么人她清楚,这一切不是用眼睛在看,而是在用心。
“你在怕我?”鹤景扬见许微澜一直在抖,轻笑嘲弄:“因为我手里有三条人命?”
许微澜没说话。
“哈哈哈哈。”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鹤景扬大笑出声后戛然,眼底阴鸷:“区区三条人命你就怕我,而死在沈舟手里的人那么多,你凭什么要接纳他?!”
那一声吼后男人猛地拽住许微澜背后的架子,哗啦的晃动声响后许微澜也跟着歪斜,她咬牙不敢叫出来,心底却慌作一团。
响声过后区域平静,她只能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呼吸,急促而惊恐,却强忍着不流泪。
鹤景扬却像是发现了某种乐趣,一跃而上站在她身后:“怕了?怕就哭吧,哭得越大声越好,最好叫出来‘沈舟救我!沈舟救命!’,就像当年的十六那样,可惜叫破了嗓子,他也没能救她。”
说完他逮着铁架猛摇,许微澜站立不稳猛地向前跪下,在几十米高的距离下双手后缚面朝着地面,纵使咬着下唇死命不发出声音,这一刻还是忍不住:“啊——!!”
疯子,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偏执而残忍,把他们的求饶声当做神经亢奋的药剂!可是许微澜做不到沉默,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在刺激他变本加厉。她害怕,真的很害怕,她不想死,尤其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
听见她这一声,鹤景扬越发亢奋,忽然一把拎起她整体悬空:“叫啊,继续叫啊,快叫‘救命’,快叫‘救我’!”
许微澜咬牙狠命摇头。
鹤景扬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感觉一道利锋从侧面击来。他猛地将许微澜从栏杆上扯下,轻点后退落在另一侧的阳台上。
寒光周转,执剑的身影出现在正中间,身形在月色下似青松挺立。
在被绑架的时候没哭,在之前的一系列威胁下没哭,可看见沈舟,许微澜的眼泪却流了出来。她却想努力对他笑:“你傻不傻?”
沈舟眼底的黑松动几分,扯了下嘴角:“乖,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你来了。”鹤景扬拽紧了身上的“筹码”亢奋:“沈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地方再遇上。”
“是没想到我们之间会在这个地方了结。”再和他说话时,沈舟的声音透着冷意:“这么多年我也倦了。”
“倦了好,”鹤景扬冷笑:“再跟我谈条件说什么同门情深,你听着难道都不恶心?”
沈舟上前两步:“从你杀了十六那一刻起,我们就是敌人。”
“别做出这一副我逼你的样子,”鹤景扬猛地拔高声音,落在许微澜脖子上的剑身一凛:“沈舟,我曾经那么信任你,学了什么都不忘教你,可你却对我做了什么?背着我偷学师门秘籍还不承认,那一次比武大会上你自然是春风得意,成了掌门心头宠又成了少宗主。夺了我的位置又让人将我我逐出师门,甚至断了我的右手,这笔账今日必须一笔一笔的偿!”
沈舟拔剑:“我从来没背着你学过什么,那些都是我自己从师门招式中揣摩出的变幻!鹤景扬,有什么你冲我来!”
“冲你?”男人忽然森然地笑了:“我等你这么久,就是想让你尝尝希望之后的绝望是什么味道……”
许微澜摇头。
鹤景扬剑锋在她脖子上划了下,火烧火燎的疼让她抽气:“嘶!”
“澜澜!”怒意在眼底呼啸,沈舟嘴角紧抿,眼带戾气看向她身后,一字一句:“鹤、景、扬!”
话音刚落是几下金石交接声,短短的一瞬两人打了起来。长剑交锋,速度快得吓人。许微澜是第一次看见他毫无保留的身手,兔起鹤落间每次都尝试想把她带走。
鹤景扬却在剑锋逼近的时候把许微澜往前推,在他猛地收剑时趁势攻击。卑鄙的做法让沈舟处处受限,第一次是手臂,而后是腰侧,最后是肩膀,受伤的地方越来越多,他的气息逐渐发沉。
锋芒划开衣料,受伤处的血把黑色染得更深。鹤景扬越来越激动,狭长的眼角猛然睁大,猛地一掌正中沈舟心口,许微澜忍不住叫了出来。
“原来你已经废成这样。”
沈舟后退好长一段距离单膝跪地,捂着心口低咳几声,有那么一瞬间呼吸夹杂破风箱响。
每一个咳嗽和呼吸却像是扎在许微澜心底的针,她这一刻什么都不想求了,当初有多期待他来,这一刻就有多希望他走。许微澜看向他,仿佛要把这个人烙在脑海里:“你走吧,别管我了。”
“怎么会不管你?”男人擦干嘴角的血迹,强撑着笑:“你再等等。”
鹤景扬眯起眼睛,舌尖舔过嘴角:“现在的你能跟我过几招自己清楚,既然想救她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沈舟慢慢站了起来,捏紧手里的剑,仿佛还准备像刚才那样飞蛾扑火。
“断一根胳膊,就像你当年断我右臂那样。”
“你别听他的,断了胳膊他还是会要了你的命!”许微澜一下就急了,可下一秒却听见很干脆的一声,没有任何犹豫:“好,但你先让他走。”
“你疯了!”
鹤景扬忽然回头,许微澜原本想用的陶瓷片差点滑地上。他对她诡异一笑:“看来你对她是真的很好,愿意为了她赴死。”
沈舟捏紧手里的剑:“她是我妻子。”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