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等的就是这一天。”
许微澜把面纱摘了丢一边。她确实从长相就和这里的姑娘不一样,在一群丹凤狭长眼眸,鹅蛋脸,走路弱柳扶风的姑娘们中,她睫毛浓密的漂亮双眼,深邃的五官轮廓,以及高挑又□□的身形都给人全新的视觉体验。
沈舟看得有些愣,忽然发现自己那张利落的嘴这会全然摆不上用场。
趁着他发愣间,许微澜踮起脚尖就吻上去了。
男人的脑袋再往后仰,虽然没主动,可也拒绝得没定力。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面前,许微澜吻着吻着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他还活蹦乱跳的,真好。
这里所有的房间本来就设计得很有情调,尤其天色昏暗之后,屋里弥漫着躁动的红,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助情香,天时地利……姑且算人和。
许微澜吻过沈舟的唇,吻他的眉眼,轻咬他耳后的敏感区域。
男人眼神一瞬间就朦胧了,那种在禁欲与渴望之间的纠结看得许微澜心底荡漾。
人人都喜欢她家的沈舟,喜欢他总是精神奕奕的劲儿,喜欢他似笑非笑的坏,更喜欢他认真起来专注的样子。可是没有人知道,沈舟最性感迷人的时候,是他抱着她一起沉沦的瞬间。
那迷蒙的眼神,晕染着情动的嘴角,还有骤然拉紧、带着韧性的颈部曲线。
许微澜忽然很怀恋,原本只想戏弄一下他,却没想到渐渐地开始投入起来。
不知不觉衣衫半褪,她把他的手贴胸口放入,渐渐感觉到了沈舟的反应。鬼使神差的她又开始矛盾了,忍不住狠狠咬了一口男人的脖子。
是不是来一个女人这样诱惑你,都这么不会反抗?!
沈舟莫名其妙:“嗷!”
原本迷茫的眼瞬间清透。
男人忙不迭推开她,跟罚站似的站得老远:“你、你……”
许微澜裹着薄纱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自己操之过急。
“饿了吧,吃点东西。”
“不吃。”拒绝得干净利落。
可当食物一盘盘端进来,沈舟忽然就迈不动腿。
全是他爱吃的。
许微澜坐下给他盛了一碗汤,番茄熬得很软,汤很入味。他忍不住就坐下来,端着碗先看她。
许微澜笑了下:“喝吧。”
可怜见的,外边刀光剑影喊打喊杀,她知道这家伙也没什么机会坐下来吃顿好的。
沈舟喝了一口,眼睛很亮。
“你这是哪里挂的?”
许微澜低头拉起他的衣摆,那里划了一条很长的口子。
男人刚想说什么又顿了顿,改口:“树枝勾的。”
许微澜让人拿了针线,挑了下灯芯让光线更亮,坐在灯罩下给他缝衣服。
沈舟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他愣愣看着烛台边的女人出神。
一举一动,一个拉线一个低头轻咬,看得目不转睛。
许微澜的贤良都是做做样子的,当她再看自己绣的那一道蜈蚣口,因为力道不一样,沈舟原本平展的衣角变得歪来扭曲。
她不好意思地往下挪:“要不要给你换一件啊?”
“不用。”
沈舟拿起衣服,顿了顿:“我真要走了。”
许微澜垂眼点头。
“谢谢你的饭菜还有……衣服。”
“不用。”
“我……”他摸摸鼻子:“那后会嗯期。”
也不知道那含糊过的是有期还是无期,等人走后,许微澜静静坐在他做过的椅子上,端起沈舟用的碗筷,边吃边流泪。
江湖第一美人若云钟情沈舟的消息很快就放了出去。
沈舟莫名其妙地就树敌无数,连带着同门师兄弟见了他都酸溜溜的。
“舟啊,被第一美开瓢的滋味如何?”
沈舟想起那一晚上,刷地蹦树上蹲着,莫名地红了脸:“别闹。”
“唷,还真是!”
“感觉怎样?棒不棒?”
沈舟忽然觉得有些烦:“闭嘴。”
再次见面又是几个月后,从初春到盛夏。
许微澜拿着把扇子坐在院子里摇啊摇,抹了清凉膏后总算没那么多蚊虫招惹她。摇着摇着就感觉耳畔有风声,转眼就看见了俊俏如月中庭桂的梁上君子。
沈舟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似的来了,许微澜勾起嘴角,又是一句柔柔的:“饿了吧?”
又是一桌他喜欢的菜,沈舟安慰自己说看吧,这就是他来的目的。
可明明知道这不是。
吃完之后许微澜以为他起身要走,忙拉了把他的胳膊。
“嘶。”
一股子铁锈的味道才传来,沈舟胳膊往回缩,许微澜忽然就撸起他的衣袖。
处理得心不在焉的伤口暴露在眼前,白布条上的血都发暗了。
她瞬间就心疼得厉害:“怎么弄的啊?”
沈舟目光落在她眼底,那不自然流露的关切,真的不是在作假。
“不小心。”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这样那样都不小心。”许微澜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匣子,里边有棉布,药水,各种齐全。
这些她早就准备好了。
沈舟神情很软:“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他爱吃什么,怎么知道他需要这些东西。
她换药的动作有点笨,摸的动作更是拙劣,可像是怕他疼,跟哄小孩似的一边清理包扎一边吹气。许微澜闻言挑眉露出一个笑:“知子若母。”
一阵轻笑。
沈舟忍不住抱着她的后脑勺,许微澜诧异抬头,他飞快地亲了她的额头后羞涩别过脸去:“谢谢。”
许微澜打了最后一个结,直接解开了他的腰带。
笑话,这里有多少人垂涎他,许微澜很清楚。这家伙就是嘴倔,睡服他才是简单粗暴的单刀直入的快捷方式。
这一次他没主动,但是也没抗拒。木床吱哑,两道汗湿的身影在潮热下起伏。
之后沐浴的时候,许微澜后悔得要死。
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只记得沈舟给她带来的快乐,却忘了磨合期这家伙不知疲倦的精力。
许微澜疼得中途差点就想把他踹下去了,可踹了又觉得心疼,就靠着这股子毅力撑到最后,已经是天光破晓了。
沈舟走的时候在窗台上不忘回头:“要不要给你赎身?”
把她当成了百花楼的姑娘了,许微澜一个水瓢砸过去:“滚!”
这件事再也没有提,可沈舟来这里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频率也越来越高。百花楼本来就是个逍遥地,里边的花样道具比许微澜那边还来得荡漾。
两人算是过了一段小日子,可在一次沈舟说了个地理位置之后,消失了三个月。许微澜去了他说的那个小破庙,从佛像后找到一个暗格,打开之后闪烁的金银光差点瞎了她的眼。
这家伙在她那个时代穷成狗,却没想到在这里拥有这么多的财富。许微澜愣愣抓起一把珍珠,颗大又圆,在看着成山堆的金块,有些恍惚。
许微澜意识到不对劲了,终于忍不住寻到了踏雪公子的住处。
“沈舟呢?”
“咦,我怎么知道?”
“你有他的消息,请告诉我。”
“男人逢场作戏,腻了也就罢了,若云姑娘不要太认真。”
许微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有消息请告诉我。”
踏雪摆摆扇子,最终磨不过她每天的死磨硬缠。这家伙注重名声,虽然爱来百花楼,可在自家老实本分出了名的老实好面子。他不能让大家都知道一个青楼女每日都来找自己,于是消息探得飞快。
“受伤?药王谷在哪?”
差不多就给她一个“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这种地理位置了。许微澜带着盘缠与十八娘辞行,对方抱着她:“我们这里的女人都不敢渴望爱情,因为我们注定是廉价而抬不起头的,微澜你和我们不一样,祝你幸福。”
许微澜走了快一个月才到了药王谷的边缘,可往下望着云层萦绕的深谷,有种抓狂的感觉在里头。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十分简陋的木梯,每截左边镶嵌在峭壁里,间隙下是万丈深渊。许微澜抖了抖,把裙子撕了,慢慢慢慢往下挪。
挪了两天才下到底部,已经是腿脚发软。她瘫了会再走了一截,发现进了鬼打墙一样的地方,兜兜转转好几次又回到了原点。
许微澜狼狈得厉害,又真的走不动了,靠着大树坐下来埋头哭。哭了之后忍不住开始喊:“沈舟你个王八蛋,究竟要怎么才能让人省点心啊!”
正趴着让人扎针的某人骨碌就想起来,一针下去嗷的一下滩了回去。
君莫愁冷笑:“听说江湖第一美人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眼下竟然敢只身闯我药王谷。”
男人咬牙:“还不快把你那些阵给我撤了。”
“撤了之后我的生命安危怎么办?要不你做我一年护卫,护我周全。”
沈舟冷汗:“我欠你的。”
许微澜抱着胳膊从丛林里看月亮,树梢上的新月如钩,不知道她那边那个世界,沈舟是不是已经醒来了。
他是不是也看见了航航,然后和她一起幸福下去?
忽然有些不敢想,双手环膝装鸵鸟,只觉得如果在这个时空他们还是错过,那下辈子索性就不要见面和认识了,真心累。
“一个人窝这里,装蘑菇呢?”
清朗的声音虽然有些哑,可打趣的口吻还是那么鲜活。许微澜愣愣抬头,先看见一只修长漂亮的手。
沈舟伸出的手有些酸:“走不走?不走这里有狼啊……”
许微澜一下就蹦了起来,手小心翼翼地放他掌心:“别吓我。”
沈舟勾唇笑,背后很应景地响起一阵狼嚎。她悚然地贴近跟着走,闻到一股子药味。
“伤哪了?”
“小问题。”
“小问题为什么三个月都没好?”
“玩去了。”
“什么玩三个月不来找我?还留了一笔遗产似的巨款?”
沈舟呐呐。
许微澜靠着他的肩膀:“我不回百花楼了。”
男人顿了顿,轻声:“嗯。”
她说完就没继续说下去,沈舟最后:“你看药王谷好还是外面好,想去哪我们就……”
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许微澜笑得很开心:“哪都好。”
只要你在,还牵着我的手,哪里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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