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没有行动,那是因为碍于本宫余威。但私下里未必没有存在着改变这一切,把制度‘倒退回去’、再把社会文明再倒退回几十年前的想法。
“本来党派之间有这种想法上的磨擦也正常,刚才我说过,社会进步是需要时间和契机的,但他们暗中动手就不应该了。
“当然若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会瞎说。”陆太后说着,打开身边一个抽屉,拿出一沓纸和信件:“打从先帝走后,这两年陆续有人往皇上面前递折子,请求更改花月会规则,最主要的意思就是去掉花月令上所附加的那些福利。
“比如说持有花月令的魁首有和离的权利,有和离时清算家产的权利,还有和离之后独自抚养儿女的这些权利。
“这是我让人搜集的一些他们平日私下与人往来的信件和诗作,意图都很明显。你看看这些名字熟不熟?”
赵素接了信,当中的确有几个名字看着眼熟。她恍然道:“这些规则便是琼花海月会的核心,他们虽然不敢当面违抗圣旨和太后,但通过撺掇皇上修改规则,使花月会成为一个空架子,便同样也能达到目的。”
陆太后点头:“据我所查,这些年所有拿到花月令的魁主,但凡成亲的,有三成以上都带着儿女和离另过了。
“上折子的这些人,美其名曰说这样的福利增加了和离的概率,不利于内宅稳定,但实际上,若没有这些附着的福利,这些三成的女子就将终生困禁在不幸的婚姻里。”
赵素低头翻看着信件,全是文言文,但大概意思还是看出来了。
不过这么私人信件都让陆太后给拿到了,足够说明她背后手段也不低啊。
忽然间她福至心灵:“史恩跟这件事究竟有什么关系?”
陆太后看了眼她:“京城的花月会,一直是史恩在掌管,想得到花月令的人很多,处在他的位置,确实油水不少。
“我现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贪,但不管他是不是,我都必须先保住他,因为一旦坐实了他的罪名,好的话他们能借机迫使皇上修改花月会的条令,不好的话也能给花月会的名声泼脏水。
“再不济,除了史恩,这个缺就得另外上人,而到时候谁知道补的什么人?”
赵素抹汗:“可这要是事实,那他贪了十万两,而且还跟军饷有关……也遮不住吧?”
“办大事哪还能拘什么小节?先保住他,等物色到合适的人接替,再惩治他也不迟。我们目前具体要做的,是维护花月会正常运行,而后把这些人的阴谋动机扼杀掉。总之一句话,不能让他们得逞。”
赵素听到这里,只觉政斗高手果然有成为高手的道理,当别人玩着第三层,她指不定已到了第七八层。
她心服口服地拿起牙箸,一看对面,陆太后又恢复了雍容自如。
就这份从容,也是让人佩服。
不过老板有本事,总归不是坏事。
她心安理得吃了几块肉,想到昨天庆云侯他们听到她给陆太后做饭后的惊讶神情,也不知道当他们听闻今儿进宫不但又给太后做了饭,而且还陪着她吃了饭,会不会直接把下巴磕地上去?
再一想今天来意,她又忽然打了个颤……
史恩这案子既然跟陆太后制订的国策扯上关系,那庆云侯的站队就不只是一个案子上的站队了,花月会的影响力已经遍布全国,陆太后眼下这么有耐心跟自己唠嗑,图谋的真的是只是给自己拉上她这么个跑腿的而已?
她怎么隐隐约约又有跳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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