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苦涩,手里的茶好像也多了几分苦涩。
霍修别开头,看着窗外夜色,片刻后垂首:“是我耽误了你。你还是该把我忘了。”
罗嫣如眼波涌动:“忘记一个人跟心悦一个人,都不是容易的事。你这是在强人所难。”
“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来提亲的那一日。”霍修别开目光,“如果我母亲当真是死于太后的谋杀,那我眼下正在做的事,便是在送死。”
“那你能不能不对花月会下手?”
霍修神情冷骏:“为什么不?不把花月会击溃,世人怎么能看出虚伪的人的真面目?难道你也相信这个花月会是她真正用来保护女子的?”
罗嫣如默语。随后道:“我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不过,皇上册立的准皇后,并非世人认定的大家闺秀。她如今也在为花月会做事。按照常理,将来大婚之后,皇后便定然也是要接管花月会的。此外,她还屡次抛头露面为朝廷出谋划策。宫中这个册后的决定,我认为至少……是符合花月会创立时的宗旨的。”
霍修未置可否。
罗嫣如接而道:“大理寺接了状子,此刻定然已传到了太后耳中。太后与朝中许多老臣为了花月会之事早有不睦,也早就憋了一口气。此番她定然不会听之任之。你既然撩拨了她,那你准备好了接招吗?”
她这话音落下,屋里便呈现出短暂静默。
片刻后霍修手扶杯盏,依旧冷峻的神情上又增添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我就怕她不接招。只有她接招,我才能继续进行下一步。但是——”
“如何?”
霍修缓缓攥起了双手:“但是我又说不清……好像相较于看到她的败露,此时此刻我内心里更期待的是她的反应。”
“你期待?”
霍修点了点头:“其实你说的这些,还有玉姐儿所说的,我都不是完全听不见也看不见,十二年了,从最初拿到三千营留下的罪证时,恨不得立刻以牙还牙的仇恨,到隐忍这么多年过来,心里不是没有过动摇。
“但是,这么些年来却又从无人提出过对家母遇害的怀疑,这实在是解释不通。”
他对着月光长吁着气:“这些年她对玉姐儿十分用心,玉姐儿对她却深信不疑。我如与她撕破脸,便不免伤及到玉姐儿的心。
“——要是当初我早些把玉姐儿接走就好了,她们之间不会有这段情份,我也不必瞻前顾后。”
“所以你现在是希望太后作出的反应能证明她是无辜的?”
霍修没有言语。但他略微松驰的神色似乎默认了她的说法。
罗嫣如沉吟。“你说的也是有道理。明明最不该在那个时候牺牲的人,偏偏在那时候丧命,朝中还无人起疑。”
“前些日子,我回宫之时与皇上练招,因为猫的突然出现而误伤了皇上——那只猫,也是慈宁宫养的。”霍修轻揉着眉心,“过后我思来想去,猫不会突然出来,慈宁宫要使这点手脚是轻而易举的,因为侍卫和猫都能受她指使。所以一定要有人暗算的话,只能是她了。
“但是反过来想想,她有何理由这样做?且,她工于心计,却做这种事,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总之,好像每当我有一点动摇的时候,就总会出现一些事情拉回我对她的怀疑。而我常常就在其中摇摆不定。”
罗嫣如望着垂头支额的他,良久说道:“既然不可能,那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使下的计谋?”
“我认为不可能。在宫里头,哪里还会有人能做到这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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