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在海水中并不突显。尤其是在头顶被连绵的暴雨打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洛萨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检查自己的伤势。当然他也是害怕这会让他遭受来自鲨鱼的第二次攻击。不过话虽如此,确认伤势还是非常有必要的,至少要知道伤口会带来的影响才行。伯爵壮着胆子,摸向疼痛的源头,还好,他没有碰到想象中从伤口里流出来的肠子,这就说明伤口的深度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网虫想要把你拉回来,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下。”佩格的声音从手腕上传入洛萨的脑中,骑士的嘴角随之上扬。确实,他能感觉到系在腰上的蛛丝的颤抖,虽然他的眼睛因为暴雨而失去了作用,但在这一刻,洛萨觉得自己已经看见了甲板上脸色煞白的女佣兵。
“不行,阻止她。战斗还没结束。”他用意念回应着同伴,右手从伤口处移开转而摸向背后的武器。金属特有的坚硬质感让骑士松了口气,还好愚者的正义没有在刚才的冲撞中脱落,否则自己恐怕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但既然战斧尚在,他就更加没有退缩的道理,流血和受伤自从洛萨十五岁以来就从来没有中断过,他早就对自己身体上的损伤感到了麻木。而这种麻木,也是他敢于在第一次交锋时没有出手的底气。
“听说鲨鱼会在闻到血味之后丧失理智,和食尸鬼一样陷入进食狂热,但愿这不是法师随口胡说出来的。”洛萨心里这么想着,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进入了水面之下。而这一次,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交锋带起的波流吹开了杂质,他能清楚的看到在不远处那庞大的身影正顺着水流晃动。鲨鱼身体前端那两只对于躯体来说过小的眼睛,散发着可怖的光芒,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已经受伤的猎物。
血,还在流,在海水中散开围绕着洛萨的全身,包括他的衣物,他的武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以及,他从手臂开始上扬一直蔓延到锁骨附近的诡异纹路。那些纹路在鲜血的刺激下似乎隐隐改变了颜色,从死气沉沉的黑色里浮现出点点的暗褐色,只是这种改变太不明显,也没人会在此时在意这些,所以恐怕即使是洛萨本人也没有察觉到分毫。而且比起这些,骑士还有更加直接的麻烦要对付。
“那东西又朝你过去了!”绮莉的声音警告道。这位女巫是现在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可以从甲板上看清海面上战况的人。可也就只是如此,海水包容万物的混杂性注定了它是极为难以穿过的媒介,魔法想要对海中的物体奏效绝不简单,况且大海不同于空气,其中的种种神奇自成体系,不是生活在陆地上的施法者可以染指和理解的。即使两名女巫现在出手,她们的法术也会在入海的那一瞬间受到极大的影响,现在她们能做的着实有限。
几乎在女巫警告到来的同时,洛萨也察觉到了对手的动向,那只巨大的鲨鱼示威一样的张开它密布着三排利齿的大嘴,其中最靠近边缘一侧的牙齿上还沾着伯爵的血肉。洛萨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斧柄,他很想立刻就把战斧抽出来护在身前,但战士训练的成果强迫他不要这么做。野兽虽然不如人类具有智慧,但它们也绝不愚蠢,过早的将自己的獠牙暴露出来会引起对方的警觉,这样拼着受伤留给对方的印象将毫无意义。
好吧,你想尝尝更多人肉的滋味?那就来试试吧。伯爵的眉头紧皱着,看向自己的对手,有了刚才的经验,他有把握在这次交锋中用战斧给对方留下足够深刻的礼物。而察觉到搭档受伤,正在和费欧尼战斗的另外一个海妖应该也不能无动于衷吧?只要费欧尼能抓住这个机会,这场战斗就还有获胜的可能。至于自己,只需要保证不会死于接下来的攻击中就可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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