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怪物想要直接咬碎伯爵腰部的意图没有成功,可它还是带来了一些问题。当洛萨的战斧被用来顶住对手的上下颚阻止它闭上那张丑陋且狰狞的大嘴的时候,骑士自身仍然立于海鳗的前方,而且由于他紧握着战斧,也就没有了任何躲闪的可能。如同马车般有力的怪物继续向前伸出它无数头颅中的一个,将洛萨和他的战斧一同撞飞了出去!朝着海水更深的方向。
绝对不能让对方如愿,在落入水中之前洛萨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海水和海床在限制他的行动能力之余也会提供给对手更多的活动空间。刚刚的袭击就是一此警告,如果他被拖入这个怪物的战斗节奏,那即使手中由愚者的正义傍身,伯爵也没把握支撑比山怪更久的时间。必须将战场转移到陆地上,而且最好能吸引对方远离那栋小屋。
好在,洛萨被撞入水中的位置离他划来的小船并不远,再下一轮攻击抵达之前,伯爵三两下爬到了船里,抓起船桨沿着海岸线朝另一个方向划去。来吧,来追我吧怪物!可,想象中的追击并未到来,当伯爵犹豫着停下划船的手转过头去确认情况的时候,他看到那邪魔朝向他那边的头颅露出森然的冷笑,而更多的头颅,则继续试图进入小屋之中。
我们当然知道你的身份,小肉人。那些头颅用眼神嘲笑着努力让自己成为诱饵的洛萨。“混蛋。”洛萨低声咒骂一声,想要将船划回去,可是又一看自己和沙滩的距离,索性将船头调转冲着岸边冲上去。接着从船中翻身而下,直接从陆地上跑过去。可就在他翻身下船的动作中,伯爵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停顿,身体传来的异样感让他迅速判断出了问题出在哪里。仅仅是迎接了那怪物的一次冲击,他的臂骨就出现了骨折的迹象。虽然现在还不至于立刻骨折,但是骨头上也一定产生了裂纹。
“混蛋。”同样的咒骂,只不过这一次洛萨是在骂他自己。伯爵一方面对自身的脆弱感到愤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硬接体型数十倍于自己的怪物的攻击实在太过于鲁莽,只是骨裂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结果。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了错误的战术决定。可他也必须如此,因为若不是强烈的愤怒在身体中奔腾,洛萨也不认为他有能力和胆量去主动挑战那可怕的邪魔。这一点在他从较远的地方看清了那怪物的全貌后更为强烈。以洛萨的认知来看待正在袭击小屋的怪物,恐怕只有当时在溪谷城中以城堡为座位的恶魔领主才有这份压迫感。
而邪魔比恶魔更加棘手的地方在于,前者有着太多可以单独行动的头脑,虽然每个头脑都不完全掌握全部的身体,但它们之间又有着微妙的协作关系。至少洛萨没有看到那些海鳗相互表现出敌意的征兆。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如果对手是一个个体,伯爵怎么也有办法能牵制住对方的注意,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的对手是一整支军团,其中的士兵配合默契又具备单独行动力。
棘手,非常棘手。如果换做平时谁来和洛萨讨论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洛萨一定会让他放弃。因为人终究还是人,在面对复数不亚于自己的个体组成的群体时,单人行动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是有限。但洛萨却没法放弃,就算他知道自己恐怕难以达成想要的结果也必须这么做,这无关于能力和理性,是不需要给出那么多深刻理由的事情。
“噔,噔”海鳗的脑袋轮流撞击着发出音波的无形结界,它们已经为今天等待的太久,不可能放弃那个薄薄墙壁后的灵魂。而女巫设置的结界,本来也不是为了抵抗邪魔而准备的,纵然它确实起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此时也没法再支撑太久。“啪!”像是在火上被烤的没有水分后再被铁锤敲打发出的声音,第一枚贝壳在完全离开沙土后应声碎裂。
有了第一个突破口,结界的完整性受到了极大的破坏,先后又有三枚贝壳在邪魔的撞击下跟着碎裂。原本稳固的屏障,开始露出了缺口,这也让屋外的声音得以略微传入屋中。“灵魂,纯净的灵魂!”“是我们的!”“我们的!”头颅们嚎叫着,声音中满是迫不及待。
邪魔的嚎叫给了正在快速靠近的洛萨提示,现在,他大概明白对方的目标是什么了。纯净的灵魂,那显然不是指网虫。而邪魔之所以会在此时想要来吞噬他尚未出生的孩子,伯爵也能猜到一二。他和网虫都没有从尖塔抵达女巫洞穴这个过程的记忆,而他们醒来时已经赤裸着躺在了一张床上。看来,女佣兵腹中的孩子,出现的恐怕并没有他父母想象的那么自然。
“我让你滚开!怪物!”得知自己孩子的由来并不能让现在的洛萨有丝毫的犹豫,即使网虫腹中的孩子并非如他所想,是魔法的造物,可他也必须将自己的爱人从怪物的口中守护下来。所以事情其实没有什么改变。
“碍眼的肉人。”一只嘴角流淌着口水的海鳗低吼着,贴着沙地朝靠近的洛萨发起冲击。已经得到教训的伯爵不敢再试图硬接,他选择立刻止住身形,将战斧插入沙滩,充当转向用的借力点的同时扬起大片的沙粒,用来迷惑对方的视线。这是一次成功的尝试,不管邪魔的本质为何,它都以海鳗的姿态构建了自己的躯体,而海洋鱼类中鲜少长有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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