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只猫,哦不,是猫妖精,这其中的分别一定要好好的分清。因为如果没有分清的话,自我就会很快崩溃,如果屈服于野兽的外表放弃了内在的话,猫妖精就会真的变成猫。这可不是隐喻或是危言耸听,那些常年生活在这个世界,尤其是对人类或其他智慧种族带有好奇心的猫妖精没过几年就总有些会丧失自己的身份,变成纯粹的野兽。这与使用变形术的巫师在长期处于变身状态时丧失自我的状况很类似,后者忘了自己是人,于是顺应着变身成的生物的野性活着。只是与之相比,猫妖精们的处境会更艰难一些,因为巫师只要不去变形就不会有危险,而凯拉斯的同族从来无法舍弃自己的外表,尽管他们为了将自己与那些普通的猫区分开来做出了这么多的努力,他们学习礼仪,裁制衣服,就连战斗也舍弃了与生俱来的爪牙转而像人类般操作武器。即便如此,猫妖精终归是猫形的妖精。
“塔兰,看来现在就剩下我们了。这可,真令人怀念。恐怕这就是凡人口中的诅咒吧,我们注定没有彼此之外的同伴可以依靠。他们不是抛弃我们,就是背叛我们。”在起司的头低垂下去,身体本能的朝上方前进之后,凯拉斯第一次用阿塔兰忒这个名字的中间两个发音称呼她。而被称呼者虽然愣了一下,可是身体却自然的将头转向猫妖精,她的身体,或者说她的记忆里有被人这样称呼过。
虽然如此,阿塔其实并不清楚猫妖精为何说出这样的话,她儿时的记忆并未再次苏醒,那些让她可以理解凯拉斯的过往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不存在。因此,她不明白这只穿着衣服的猫为何会用这般沉重的声音和这般复杂的眼神看向她。尽管,这些都只有一瞬,下一秒,那只嘴上不饶人,行为乖张的猫妖精就又回到了这里,嘴角露出恶作剧般的弧度。
“我都忘了你现在不记得了。抱歉,我尊敬的女士,请您把刚才的话当成是一只老猫在壁炉旁边无意义的呼噜声吧。你看,我现在也有不少年纪了,作为一只猫来说,随时死去都不意外。啊,我不是说我现在就会死,只是猫上了年纪也会没那么敏锐了不是吗?话虽如此,要对付这条大肉虫子的敏锐我还是有的。来吧,让我们把这具走肉带上去,结束这一切。”
走肉,真是讽刺,所有猫妖精的末路,不都是变成这样的走肉吗?凯拉斯一跃跳到起司的肩膀上,像操作木偶一样操作着法师的身体。这只猫妖精一度不再畏惧那样的末路,因为在多年以前,一个女孩曾经向他承诺过,即使他变成了野兽,她也会像现在这样和他相处。所以在那之前,在变成野兽之前,穿着衣服的猫必须保护他未来的女主人,不管是从巨型蠕虫手里,从巫师手里,还是从曾经的朋友手里。
那么这个被猫妖精下定决心要保护的人是怎么想的呢?阿塔,她在此时是怎么想的呢?嗯,这其实是个挺难回答但又意外好回答的问题,因为女剑士现在,并没有注意到凯拉斯的话,除了身体本能的回应了塔兰这个称呼之外,她现在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恐惧和惊慌以及试图将其压制下来这件事上面,实在是没什么额外的能力去倾听同伴的话。
那双藏在小栗色头发里的毛茸茸的兽耳,在颤抖着,阿塔甚至认为如果自己兽化的部分在多一点的话,她的头发恐怕也已经像受惊的猫一样炸起来了。这太可怕了不是吗?离远了看还好,真正站到蠕虫的身上之后双眼中看到的东西,脚下传来的触感,以及更加隐秘复杂却更加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这些都让人难以轻松自如。尤其是她脚下的蠕虫皮肤上流动的纹路,她看不懂这些纹路的意义,双眼却不受控制的盯着它们,恐惧,厌恶,恶心,但越是如此,就越不能移开视线。阿塔现在只觉得背后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那些眼睛都有锋利的牙齿和扭曲的面目。她就好像是一只误入了恶狼领地的兔子,不需要谁来给予实质性的伤害,光是狼穴中弥漫的气味,就足够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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