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疼痛已经渐渐感觉不到了。握着草绳的手也是,被拖在地上的身体也是,洛萨只能努力保证自己的上半身依靠在绳索上略微离开地面,只要上半身的主要脏器不受损,他现在受的伤就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话虽如此,这种麻木感能带来的便利也持续不了多久,再过不久,等擦伤的程度抵达血管密布的深度,失血就会让身体的各项能力迅速下降。机会,就在现在。
右手,继续保持力度,左手,尝试着放松。些许的刺痛感说明草绳中的竖刺扎进了肉里,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倒刺增加了草绳滑腻表面的摩擦力,虽然代价是之后要花大把的力气将那些倒刺从肉里弄出来。呼,吸。从前方吹来的劲风带着野兽特有的味道,那是一种可以被概括成臭味的气味,可对于经常要和马匹或其它动物打交道的人来说,这种气味中本身也蕴含着狂野原始的活力。
被拖在奔马身后最需要小心的地方在于那双有力的后蹄,虽然没有打上蹄铁,可是人的脑袋被这样来上一脚下场也不会比西瓜好到哪去。这也是洛萨不得不抬起头的原因,他得确认自己的方向,调整身体的重心,以防被马蹄击中。但问题是,他可以较为轻松的保持这个状态一段时间,他可以很好的权衡自己和马蹄之间的距离,把握重心,减少身体损伤等等,唯独不能更接近野马的躯体。因为,他被拖在马身的正后方,任何向前靠近的行为最后都一定要面对那对足以将自己杀死的蹄子。
这可怎么办呢?洛萨的大脑快速思考着,他需要变化,任何一种变化都有可能带来转机,虽然不能看出那转机到底是好是坏,但终归有所希望。问题是,该怎么让一匹狂奔的野马改变它的运动路线呢?伯爵咬着牙边忍受着那让人想要嚎叫的疼痛边强迫自己保持理智,而在某次摆动中轻微撞击着他胸口的坚硬触感让他有了办法。打定了注意,伯爵松开了自己握着绳子的左手。
在这种情况下,松开一只手,哪怕是松开相对力量较弱的左手,也是一种无比接近自杀的行为。即使洛萨仍然能拉住自己的身体,所受到的伤害以及对手臂的负担都会比之前大上几倍。光是松手一瞬间加重的拉力,就让洛萨怀疑自己的手是不是要被拉断了。可他不能放弃,相反,近乎让人失去意识的疼痛触发了这名身经百战的战士的本能,他的左手快速深入衣服下,一把拉断了脖子上的皮绳,拿出了那个挂在胸口的坚硬物体,一把蜘蛛形状的小匕首。
这柄匕首是洛萨亡妻的遗物,也是她家族的护身符和身份证明。伯爵从来都是将它小心翼翼的带在身上,甚至为了不让其锋利的尖端刺伤自己还在那上面加了一小块皮套。现在他用拇指将皮套挤掉,露出这枚护身符原本的利刃。要是她知道我拿这东西做了什么,她一定会生气的。不过她也一定会理解,因为她就是那样的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洛萨的左手手腕一抖,就将护身符当成飞镖打了出去!
“噗!”血,随着钉进野马后臀上的匕首飙了出来,像极了红色的喷泉。“嘶!”受到伤害的野马口中发出嘶鸣,原本前后交替的四蹄猛地一滞,将身后的洛萨甩向空中。就是现在!伯爵试图接着这股惯性直接跨到马背上,可当他即将放开自己的右手这么做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用眼角余光扫到了野马的脑袋,那匹马略微回头,并且眼睛里露出了人性化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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