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矮人们的酒宴还在持续,虽然是相较于其他建筑来说已经堪称优异的墙壁,也没法完全阻隔那种吵闹。起司坐在房间里,没有点灯,他需要黑暗来帮助自己抛开杂念。是时候思考一下了,思考一下他到底为什么在这里,又将去往何处。杰瑞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这场旅行并不意味着与过去切割,他没法逃脱已经发生的事,已经参与的事。这些想法一开始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淹没了他,他开始为远方的苍狮担忧,为冰原上的高塔担忧。
这些忧虑,焦躁,无所适从的感觉有那么一个瞬间几乎已经将他逼疯了。他没法逃避这些,因为这些就是他所肩负的事情,就像他答应了阿塔要解开弗拉克拉格的秘密找到她的家人,就像他在结发镇对着戈力的坟墓暗自发誓不让害死她的东西再害死其他人。这似乎是个坏毛病,他给了周围的人太多的希望,然后又把这些希望通通记到了自己的账上。这次杰瑞的拒绝给了他警示,就像溪谷城的鼠人们也选择了独立,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在草原上,起司已经见识过了那个看似没有政府,没有道德也没有目标的世界。就因为见识过了,他才知道草原并不是没有这些,只是换了一种表现形式。喧闹的街道和寂寥的原野,哪个更让人舒服?繁文缛节和弱肉强食,谁更胜一筹?或许也不需要这么极端,是的,不需要这么极端,它们并不冲突矛盾,它们可以共存。但那不就分不清主次了吗?人与人之间总要有个明确的关系脉络,共存是否意味着妥协和自我阉割?他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吧。曾经的法师自认依靠着知识他可以解决所有遇到的问题,至少也能抓住解决的途径。只是现在,这种自信已经随着经验和阅历的增长而悄然消失,他开始懂得了敬畏问题,小心谨慎的去处理那些如毛线团一样缠绕在一起的因由。万般头绪,需得慎之又慎。可起司有预感,此时的谨慎不会是他的重点,终有一天,他会找到能解开这些线团的方法,他会从层层的罗网中脱离出来,只是不是现在,他还需要积累。
日升月落,小队在奔流之都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在这一天里他们算是略微领略到了这个城市的风格,并不招人讨厌。得益于尊重的原则,这里所有人都可以摆脱传统的束缚,做他们本来想做到的事。就比如说,很少有传统的矮人会花时间做一份精致的早餐,他们的饮食习惯应该更,简洁。
“昨天忘记跟你们说了,虽然破例让人类住了下来,价钱可不能减免。我们每天花费也不少,生意就是生意。”查林德,这栋房子的主人,在将早餐放到几人面前的时候不忘提醒道。这些矮人昨晚明明喝到半夜,酒桶都喝空了好几个,可他现在看上去丝毫没有宿醉的意思。
起司点点头,这没什么不合理的,于是他将手伸进长袍内部,将钱袋拿了出来。不过,在他问明矮人他们应付的价钱之前,还得先搞清楚他们到底要住多久。从昨天的情况来看,这座城市对于金钱的需求是很庞大的,虽然现在手头宽裕,能省还是要省,“这里要到万法之城需要多久?”
查林德看起来并不吃惊,他已经知道了法师的身份,而凡是施法者抵达奔流后大概都会开始询问万法之城的相关信息。老矮人耸耸肩说道,“快的话,一晚;慢的话,一年。你们来的时候算不上好也没法说坏,算算日子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两个月吧。如果你们都要住在这里的话,你等我去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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