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首确实是这么想的。他的眼睛在下落时仍然死死的盯着那个灰色的身影,手里的大刀在风中发出令人头脑发昏的响动。那可怖的回响在破口与水雾所营造出的环境中不断重复,回荡,总是令人无法接受的声音在循环中逐渐变的清晰。
原来九环刀所发出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铜环碰撞的脆响,那是哀嚎,是恸哭,是绝望的咒骂。虽然语言不通,虽然时代不同,可那能惑人心神的声音第一次展现出了它的本质,痛苦。那声音,是被这柄刀所杀之人的痛苦。
灵魂究竟是否存在?这个问题起司仍然没有定论,恐怕今生都不能肯定。所谓的死神,所谓的归宿,祂们所声称的顺着海流汇入世界之底的东西,真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在阳光下行走与思考的生命吗?
尤其是在对自己老师的死亡有着越来越强烈预感的近几年,灰袍常常思考这个问题,他的老师,灰塔之主,他认知中最强大的施法者,就这么死了?不声不响,消散于天地之间,再也寻觅不到一点的踪迹?没了,当这两个字被用来作为死亡的隐语时,到底暗含了多少的无奈啊。
对于这个问题,起司曾经和剑七有过交流,他很好奇在气流行的那个区域,人们会如何看待死亡。结果不是很尽如人意,从寻剑者口中得来的所谓轮回,魂魄等等概念,在灰袍看来都和灵魂较之相近,他们都本能似的认为在生命只内有一个不灭的灵体,将会在肉身躯壳损耗后承载着所有意识去往下一站,区别仅在于那一站究竟是哪里。
但同时,起司注意到了剑七描述中一个很有趣的细节,来自魂魄这个概念。在故土,他们将灵魂分为如此两个部分。
在这两个部分中,魂常常担任的是起司所熟知灵魂的职能,它会在个体生命死亡后携带某些意识或信息离开躯壳,前往下一站。
魄则不然,纵然生物生时魂魄一体,死时魄却不会随魂而行,反而会留在躯壳或躯壳周围,也就是世俗中说的鬼。
鬼与其本来的意识体之间的关系是微妙的,你说它就是他,可它缺少了魂,这势必会带来某种变化;而若你说它不是他,魄却又确实是生者意识中的一部分,甚至可能是大部分。而九环刀中所囚禁的,就可以被理解为是刀下亡魂们的魄。
起司都不明白自己想这些做什么,可能只是下落时的灵光一闪,或是大脑本能的通过思考来回避外界的强烈干扰。他的背后,是涛涛河水,他的面前,是从天而降手握利刃的敌人。
灰色的长袍在下坠时猎猎作响,只是那声音太微弱,淹没在河水和九环刀带来的异响中。但起司的脸上没有担忧,他好似对背后的死亡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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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或者,他料定自己不会迎来落入水中和被大刀斩首的结局,他有计划,外人看来的绝境对他来说仍有回转的余地。而那余地,正慢慢浮出水面。
没错,就像字面上的意思一样,有什么东西从奔流的河面下上浮,迎着跌落的人体与碎裂的建筑材料变为一块固态的落脚点。起初,魁首认为那像是个肉球,但随着那东西露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多,他意识到那其实是一只蝌蚪。一只非常,非常巨大的蝌蚪。
而他要杀死的那个灰衣巫师,很从容的在蝌蚪柔软的背上着陆,看起来毫发无伤。魔法,显而易见的天杀的魔法。没关系,这很好,要是他真的撞击到河面便死了,就无法让他体会到被砍杀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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