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终于还是平息了下来,就像一个发疯般蹦跳的孩子,用尽全部力气之后就只想呆坐在原地动也不动。山体不是孩子,其移动所需要的能量甚大,但通常不会自行生产。
所以这动摇山峦的震荡必有原因。那原因让它启动,那原因让它平复,那原因,就是即将开始的那场典礼的关键。
怎么说呢,起司其实很明白这种感觉,就是你试图策划进行某事,并想象过它发生时的景象。可当你真的身临其境,来到你想象中的那个场景,那个状态时,你会发现自己的想象总是不足够的。
我们常说,想象可以通往无限,法师们的发展往往也是来自于此。但想象的无限是以经历的基础作为薪柴燃烧出的火焰,它升腾舞蹈,在空中幻化成未曾目睹过的模样。
因此构成它的薪柴是必要的,没有薪柴,想象也会干涸。或者说,薪柴的数量不够,想象的边缘也会模糊。
灰袍的眉头紧皱着,像是在面对什么难以对付的敌人或难以解开的难题。将一座山峰升到空中,这样的设想在今天之前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如果给他同样的人力物力和时间进行规划,起司能想出无数个精妙的点子来执行这个任务。
但就在此刻,在第一次震荡停止的那个刹那,在他有时间反思这件事的时候,他才发觉这是一件多么声势浩大的事情。想象是需要材料的,如果你从未经历过它,你便无法想象它。
正因如此,这世上才有所谓的不可描述,那便是连想象也无从想象起,连叙述也未曾尝试过,超出了所有之前有过的经验的事物。
起司本能的对其产生厌恶,然后惊讶于自己内心升起的情感。他不该如此,施法者必须以包容的心态接受呈现在他眼前的一切,如若不然,他又凭什么驾驭超出常理的魔法呢?
疑问并没有彻底驱散那种厌恶,某种内心的声音在轻声低吟着如此大张旗鼓的将魔法的力量投入使用会产生的结果。但这种担忧是没来由的,起司自己也清楚,或许这又是来自不知何处的直觉吧。
虽然刚才的震荡确实让他感到惊讶和意外,但作为法师,他不该因此就对此抱着否定的态度。
前提是,这个计划真的能够顺利实施,而不是在它真的启动时将整个山峰变成废墟。起司转身抬头,看向六大学派以及图书馆所在的山体更高处,在那些岩石与建筑之间,这座城市真正的裁定者们肯定会对刚才的情形进行评估。
古老者们的履历都是堪比第一灰袍的,尽管起司不认为他们在施法造诣或对知识的拥有与利用上足以和自己的老师比肩,他也得承认这些人所具有的东西是现在的他还没有超越的。那么不论是疯狂也好,理智的判断也好,这都是他们的事情。
大计划在进行,小计划也得推进。起司松开了抓着剑七的手,转身回到屋子里。他看到了惊慌失措,连衣服都没穿就跑出来的大卫,告诉他地震已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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