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司抬头看了看怀内特女士,女士转过身子去看那名法师的脸,然后轻轻晃了晃脑袋,她不认识这个人。这不奇怪,只有每个研究所的所长手里有研究所完整的人员名单,有的时候,处理行政文书的人会比那些资深法师们更清楚这座城市的构造。这也很合理,因为体系的建立目的就是为了减少个体需要消耗的精力,如果每个法师就职之前的要求里有背诵自己所在部门所有人的岗位或姓名,那他们恐怕会宁可开发出一道法术来跳过这个步骤。
灰袍用几个小法术解除了对方衣服上的防御和纽扣,他甚至精细的拆开了异常处附近衣服的针脚,这样就不需要整个将对方的法袍剥下来。完整的衣物重新回到它尚待缝制时的样子,起司揭开布片,看到下面的肉体,皱起的眉头没有散开,但也没有加深。因为那虽然不是他要找的东西,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肢体部分固化技术。一开始只有生命学派的人会,后来经过学派会议变成了六大学派共享的知识。算是最近这些年最重要的魔法发明。”怀内特女士一眼就看出了那如木头般的肌肉纹理以及萎缩塌陷的身体里所包含的魔法技术,至于其中原因,她很快也会说明。
“这种技术可以通过一些魔法手段将人体的小部分导入一种,嗯,假死状态,从而延长该部分器官与组织的使用寿命。但是大范围使用或对重要脏器包括脑部运用则会造成不可避免的死亡。因此这项技术并不能达到真正使人长生的目的,只能延长或处理一些次要脏器受损的人的生命。”
“简单来说,死灵巫术。”起司的声音很冷,这跟他一贯的作风有关。或许是因为鼠人瘟疫对他造成的冲击,灰袍对用魔法改造人体以及亵渎生死的厌恶程度仅次于对邪神的敌视。这可以理解为是个人偏见或施法者自身的流派立场,但总归来说,起司对这种刻意被发明出来除了逃避理应到来的死亡之外别无用处的法术是不喜的。当然这也可能与他的年龄有关,他毕竟只有不到三十岁,也许等他亲身感受到了身体在年龄影响下的变化,就会改变这种观点也说不定。
怀内特夫人耸耸肩,死灵法术在施法者的圈子里一向名声不佳,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有法师指出,吸血鬼的存在很可能就是古代施法者研究死灵法术的结果,甚至可能是某种意义上的终极产物。毕竟只需要支付不可立于阳光与以鲜血为食等代价就能获得永恒的寿命,这怎么看都不算是件太亏的买卖。
然而和吸血鬼一起长大的起司深切的知晓血族的痛苦,他明白打破正常的生死循环所要付出的代价远比看起来的多得多,而那代价也将不止由这么做的个体承担,吸血鬼们不断扩大的族群和由此衍生出来的灾害在历史中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他们背负诅咒,他们扩散诅咒,他们即为诅咒。
“说的没错。不过它们确实有效,没人能逃离死亡,但很少有人愿意过早的迎接它。对于延长寿命的研究,一直以来都在进行,六大学派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找着答案。将部分身体死灵化,是目前行之有效的手段之一,使用这个技术的人不违反万法之城的任何一条律法或禁忌。”
起司挑了一下眉毛,不过也没再说什么。个人情感上来说,他厌恶这种做法,但理性告诉他法师们确实没什么问题,或者说还没有产生足够令他可以随意指摘的问题。不过有件事没法回避,那就是死灵法术与邪神并无关系,至少和血肉高塔无关,事实上,那位极度渴望新鲜血肉的邪神在看待死灵的问题上恐怕会与起司有相同的立场,死气沉沉的腐肉可从来不会出现在祂的神域之中。
“这样下去我们可能会得罪不少人。”起司继续着他的检查,同时说道。身体一直是一种隐私,不经同意就对他人的身体进行窥探理所当然的会遭人厌恶,而对于法师们来说,身体更是与施法有关,许多施法的痕迹会在身体上留下不可复原的损伤,偷窥一位法师的身体,基本也和宣战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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