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响笛子,等待巨龙。如果是在童话故事里,这次等待的时间或许会漫长到横亘一个人的一生。童话情节并不全是无逻辑的,只是有些时候会故意夸张且诙谐,但在这种诙谐里难免带有意料之外的现实与残酷。
其中一个比较明显的点就和刚才说的一样,童话里的人物往往很单纯,他们的目的单纯,职能单纯,思想也单纯,一点小小的逻辑盲区就足够让机制的主角戏耍凶狠的海盗或可怕的怪物。
可现实中这样的情况往往相反,人活得越久,想的就越多,想的越多,也就离那些童话角色越远,直到下意识地将他们的行动逻辑也套用在自己身上,使纯粹的动机变得复杂。
起司有时觉得自己就像个童话中的人物,因为他遇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碰到了太多的巧合。但他也知道,没有一个童话的主角会是思虑复杂的巫师,像他这样的人在童话里如果不能变成引导主角的存在,恐怕就只有要被打败的坏人可以扮演。
相较而言,尤尼才更适合作为主角,他的年纪合适,还具有可以变化成动物这种说强不强,说弱不弱的能力。唯一的缺点是尤尼的过往,他不是什么富有同理心或冒险精神的孩子,能够性格渐渐正常,不至于走向阴暗或扭曲就已经是灰袍对自己学徒的最大期望了。魔法对心智的摧残在施法者身上尤其明显,他自己也不能说不受其影响。
抬起手,仿佛手中存在着什么事物。在魔力视野中,起司能看到如气旋般的魔力正从自己的掌心向外泄露。魔力空洞,由此带来的致命损伤每时每刻都在损耗着他体内的魔力,就算堵住掌心的缺口,身体其他部分也会立刻出现新的,问题不在这个层面,而是发生在更加根源的层级。
因此法师才断定,自己失去感应和调动法术是迟早的事情,他太不爱惜自己作为施法者的资本,那精明的收债人也没打算放过他。
事情到了这一步,灰袍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了,要说这空洞对他有什么影响,那就是它刺激着起司变得更加仔细认真的规划自己的计划。
如果时间有限,那就更要以最高的效率去利用它。比起陷入无意义的惶恐中,起司更不想自己在失去感知魔力的能力后后悔现在的自己为何不多尝试一些东西。
这种想法也是最近他更加频繁施法的原因,更多次施法就有更多尝试的机会,这和之前他对施法颇有节制的心态有略微的不同。放下手,将张开的书本再翻过一页,这本第一灰袍的遗作他已看过不知多少遍,不夸张的说早已将每一个字甚至它在书本上的位置都烙印进了脑子里。
但这还不够,这本书不是只阅读文字就可以的东西,它的字里行间还有其它的线索,起司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却迟迟抓不住真正的解密方法。
这东西不是单靠逻辑就能解开的,现在的他欠缺的是某种阅读角度和思路,已有的习惯成为了限制,将他的思绪之流框在固定的河道里。脱离河道并不容易,单靠蛮力更是无从说起,就连鲁莽都已经成为了河底的一部分,这条河的本质是他自己。
“老师。”尤尼轻声喊了一声,将起司从思绪的河流想象中拉回了现实。合上书本,转身看向学徒,年轻的脸上既有紧张又有期待。
尤尼不是对魔法没有好奇心的人,应该说这世上的人多少都会好奇于魔法,不过好奇和好奇是不同的,有的好奇很危险,有的好奇很急切,有的却意外的容易满足。根据起司的判断,自己的学徒并不具备大胃口的好奇,作为施法者的尤尼野心十分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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