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多斯拉克海的南方,一望无际的拉扎旷野。
因为拉札林人自身的孱弱和温顺,尽管绝大多数的拉札林人都想要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并为了躲避多斯拉克人一路从多斯拉克大草海迁徙到了相对来说环境更差一些的拉扎,贪婪的强盗始终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
而这一次,他们再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迁徙了,除非他们能造出大船并跨过海峡,迁徙到海峡另一面的索斯罗斯。但是显然,拉札林人既没有造出跨海大船的技术实力,也没有购买跨海大船的经济实力。在长久的时间里,他们不得不承受着从多斯拉克而来、从弥林而来、从阿斯塔波而来,从自由贸易联邦而来、从渊凯而来的无休止的侮辱、欺压和抢掠,并痛苦而顽强的生存着。
这一次,依然如故。
斯卡扎丹河的支流旁,一处由拉扎林人建立起来的简陋的城镇。
乌鸦和秃鹫在城镇上空盘旋,从城镇里传来的腐肉的气息如铁钩一般勾引着他们的鼻子,一只秃鹫从天空之中落下来,落在已经死去了多时的拉札林人的尸体旁,小心的试探几下之后,便用自己尖锐的喙在已经没有生机的肉体上猛啄,撕下一条带着刺鼻臭气的血肉,一仰头,吞入腹中。
在这边,秃鹫和乌鸦们享受着饱餐的盛宴,而在另一边,另一群秃鹫们同样在庆祝着自己的饱餐盛宴。
一只肥硕的羊羔被架在篝火上炙烤着,金黄色的羊油不停的滴落在火红的炭火上,发出孳孳的声音。随着肮脏的荤话和得意的呵呵大笑,装在大木桶里的红酒被倒在粗木的大酒杯里,咕咚咕咚的灌入满是黄牙的嘴巴之中。
吟游诗人弹奏着手中的十二弦木竖琴,哼唱着古老的歌谣。
他唱的是千年前多斯拉克人跨海征服古吉斯帝国的故事,这里,拉扎林,是古吉斯帝国控制的故地。
佣兵的大笑,吟游诗人的歌谣。烤羊羔的羊油滴落在柴火上的爆裂声,共同构成了一场欢庆的宴会。而在咫尺之隔,被掳掠为奴的拉札林人,他们被一个木栅栏圈了起来。巡视的佣兵抱着长矛,但凡看到他们有一丁点动作就用矛柄抽打。拉札林人的哭泣、哀嚎、痛呼、恐惧和瑟瑟发抖,连同巡视的佣兵们狰狞的大笑,又构成了另一幅完全相反画卷。
无论是痛苦的拉札林人,还是快乐的佣兵们。显然都没有发现在黑夜之中活动的影子。顺着暗夜女士的裙角,这些黑暗中的妖精悄无声息的接近了佣兵们,控制了每一个关键的地点。
“动手吧。”接到玄武的回报,刘健淡淡的道:“包围住他们,一个都别让他们逃走!”
“遵命,我的主人!”玄武低头,一抹狞笑出现在了他的嘴角。
长期生活于黑暗之中,以隐匿、躲藏、探听、刺杀为自己的一切生存目的,大量的杀戮和血腥,自身被阉割。再加上刘健不间断的催眠,玄武连同他统帅的刺客兄弟会的刺客们,精神都出现了一些异常。跟后世的战争后遗症类似,属于那种每天不杀点什么就觉得浑身上下好像哪里不对劲的人。
刘健深知这一点,不过他没有太在乎。
现在毕竟不是法治社会,不是现代社会,不是社会化大生产的世界。在这样蒙昧而又残酷的世界里,每天都有无数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饥荒、寒冷、战争只是比较大的方向,像挡了某个贵族的路。一不小心弄脏了某个商人的衣服,或者单纯的被某个佣兵看着不顺眼,都可以成为一个人丢掉自己生命的理由。
再这样的世界里,区区战争后遗症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军队在刘健的命令下迅速的行动了起来。包围了这座城镇的同时也包围了城镇之中的佣兵们,这场战斗刘健没有插手上场的意思。三千八百对五百的战斗,而且还是暗夜突袭有心算无心,就算对面的五百佣兵齐齐化身斯巴达红裤衩,这种战争也绝对没有失败的理由,甚至没有残胜的理由。即将到来的必然是一场大胜。
所以,在下达了命令之后刘健就不再关注战场,而是准备给自己弄点好吃的然后睡觉,战斗可以在黑夜下进行,但是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在白天处理,才能避免可能随之而来的大混乱。
有两千多斯拉克游骑兵,有四百冲击骑兵,有六百阿萨辛刺客,再加上八百无垢者。
这样的阵容如果还不能把区区五百人而且烂醉如泥,毫无战斗纪律可言的佣兵给留下来,刘健觉得他可以先找根绳子上吊了,这反向金手指开的简直丧心病狂。
好在,这个世界虽然有神来给人开金手指,但是五百佣兵显然不在神的关注名单之中。尤其是……如果推测正确的话,在龙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前,神对于世界的影响实际上是极为有限的。
所以,战斗在黑暗中开始,在黑暗中结束。
佣兵们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一支严整的军队偷袭,这样简直不能称之为战争,称之为一面倒的屠杀倒是更为恰当,一如他们袭击拉札林人一样。在被杀掉一百多人之后,绝望的佣兵们选择了丢下武器,跪在地上投降。因为刘健个人的原因,他所指挥的军队也没有杀戮俘虏的习惯。玄武解除了他们的一切武装之后,统计了一下俘虏的人数,然后果断的将他们关在了先前他们用来关押拉札林人的木栅栏里。
至于原本被关在里面的拉札林人,则被玄武放了出来安排他们驻扎在木栅栏的周围监视着这些佣兵俘虏的动向。于是,狱警和囚犯的角色又调了一个个儿,真是可喜可贺啊。
刘健吃的饱饱的睡了一个好觉……大约三个小时。
尽管他无比的想要懒在扑着厚厚兽皮的大床上不起来,但是随着龙象般若功迈入第十一重,他越发混乱的生物钟却让他的眼皮无论如何都不肯贴合起来。而且,明明才过了四个小时,却将两条羊腿消化的一干二净的‘神胃’也在好意的提醒他,应该吃起床餐了。
“我睡懒觉的幸福,被剥夺了。”叹息一声,刘健颇为无奈的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意的套上两件衣服,他想要先找点东西吃。
掀开帐篷的门,刘健却意外的发现一个蜷缩在帐篷门口角落的小人儿,她蜷缩在那里。身上盖着一张亚麻斗篷,睡的正熟,一个刺客正站在他的身边。
“主人。”年轻的刺客向着刘健道。
“她是怎么回事?”
“她昨晚到了这里,说要向主人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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